(二)
在一次熟人的聚餐会上又与她相逢。
小护士调皮地眨眨眼睛,推心置腹地对我耳语道:赶紧抢座位吧,免得和讨厌的人坐在一桌。哈哈!
她是台湾人,梳个短发,五官精致,,打扮一下比那个大柿饼脸“光碟美女”什么凤强多了(加一句,这世界总有那么些有意无意拿无耻当自信的人,总有那么些化腐朽为神奇的媒体,也总有那么些不明就里恶俗猥亵的受众!——打击面很宽吧?)
我爱私下叫她“小护士”,其实她怎么也有37、8岁了,眼圈总有点黑黑的,几乎可以说明她承受过的所有沧桑。
小护士其实早不是护士了,在她离开台湾到国外谋生活的第10个年头,她每天坐公车离开自己租的住处出去打工。打工的具体内容,在我不知深浅的盘问下,她才不耐烦地说:就是像在麦当劳那样的店打杂呗!——同时给了我一个“不知生活艰辛怎么长成这么大”的责怪的眼神。
我之所以盘问得详细,是想确定她在加拿大呆了4年后有没有从LABOUR转成非LABOUR。显然她没能力转,但她对加拿大的各种福利感恩戴德,因为美国没有!美国生活和工作压力还大!
谈起一小时40块钱的护士行业,我垂涎三尺的模样引得她几乎发怒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攥起一只拳头,狠命地往空中打着一个倒霉的假想敌,嘶声说:在北美,一拳打出去,那都是实力!她说完这句话,神情变得很神经质了。
她在美国呆了6年,前5年不知打的什么工,从第5年起开始做护理,每天12个小时脚不点地,为病人端屎端尿——北美的病人家属们没有中国人的孝顺观念,一切都是推给护理做的,因为给了她们钱,不象国内,护士把事情往家属身上推,家属倒也乐此不疲。
倒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和另外一个护理在抬一个老太太的时候,由于自己体力透支把人家摔着了,病人家属不干,扬言要SUE她,在美国好象大家都是互相SUE来SUE去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院方摆平了,牺牲一个小卒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就怨怼满腹地回家了。这时距离她有资格申请绿卡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但她因为这些经历变得十分愤世,于是义无返顾地投奔了加拿大。
小护士至今孑身一人在命运的船上颠沛流离。在这个连自己都无暇顾及周全的年代,我对她再说“同情”二字,且不论当面讲出,即使是我私下的感怀,都显得那么的无所谓和廉价。没有处在“光环”下的人们,多数不就是这么半死不活地过着的吗?想起初中看过的《庭院深深》里那个茶场女工变凤凰的矫情故事,俺简直要对生活垂头丧气了,俺和小护士怎么不是那个茶场女工啊?唉,俺们不是巩俐啊,琼瑶你逗谁玩儿呢?
文/小鼠 2003年1月10日 EMAIL:[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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