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一只鸽子飞进了办公室。当我注视着这只鸽子惊恐地在四周盘旋时,中国同事却似乎无视它的存在。如果在美国,大伙儿一定会忙不迭地想法把这个可怜的家伙引到户外。
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我决定独自采取行动。我拿着一个空盒开始追逐鸽子,但总是赶不上,还转战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一位同事说:“不用管它,一会儿它自己就会找到出去的路。”其他人似乎也都表示同意。我放下盒子,感觉自己很傻。“如果它撞坏东西,或自己受伤,或到处拉屎怎么办?”我还是尽量想出一些理由为自己的行动辩护。毕竟,我受到的教育都要求人们积极主动地解决问题。
我给大楼管理处打了电话。虽然需要等一些时候人才会来,但想到鸽子就要重获自由,我多少感到有些自得。不过当我回头寻找那只鸽子时,发现它已不在那儿了。同事指着一扇开着的窗,鸽子显然已从那儿飞走了。他们打开窗,放了些面包屑在外面,鸽子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飞走了。
我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我的中国同事,感到他们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并不是所有的主动行为都是有益的。我由此想到东西方哲学的不同,以及它给人们生活带来的不同影响。西方科学家开发药性强烈的药物用来杀伤病菌和癌细胞;而在东方,医生强调平衡体内的自然力量以获得健康。有人用“主动”来形容西医,用“被动”来形容中医,我觉得这并不准确。从针灸到草药,再到气功和太极,其实是对自然世界的一种积极介入。中医就好像是打开窗户,放些面包屑在窗外来引领鸽子飞到外面一样,正如孙子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行为虽然需要时间,但没人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作为一个美国人,我觉得我们积极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它的正面意义,但有时这样的方式制造出的问题要多过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政府所谓的主动进攻以消灭恐怖主义的思维,使得中东的混乱局势进一步加剧。我禁不住向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自然境界,但美国人对此知之甚少。我把目光投向我的东方朋友,希望他们能教会我们如何去“主动地被动应对”,如何去平衡自然的力量,并以这股健康的力量造福众生。现在,我们拿着盒子四处追赶恐怖分子,也许某一天,有人能拿出智慧的“面包”,把他们引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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