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留学生的爱情,出现在眼前的在特殊境遇下的爱情林林总总总让人感慨丛生。尤其是刚出来的那段日子,离别、闪躲和争绊太多,看到那么多的爱情似乎只被一条蛛丝牵扯,在陌生国度新鲜清晨的阳光下颤颤抖抖却闪闪发光,于是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笼络起来,梳理成故事,放在岁月的窗台等待历练将它们风干。
写这些故事的游子太多了,印象中写得最妙的还是付少的某一篇《围起来的爱情》,以前有过的一些星星点点不成文的思路,被他尽数的淋漓尽致,看那文的时候有一种被强光把暧昧刺穿或者闷热时大口喝冰水的快感,然而看完之后不禁埋怨,都被你说尽了,我该写些什么?
想起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老不死,即便在花儿乐队喜刷刷的稚嫩节奏中,也不能把自己的爱人想象成一头彩色墩布条、穿着臀围大于裤长的牛仔裤的少年,最完美的爱人应该是那个坐在黄昏的未名湖边提一把吉他的人,或者是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人,或者哪怕是个在地铁中安静的读报的人,很土很过时吧,我没办法。而身边也大多都是这样一群人,我们听刘若瑛和梁静茹讲述的干净的带着花草香气的爱情,想想我们的爱情也单纯的如绿草青青。但是当我们把最好的爱情季节切换到远离家庭的另一幅场景中,如同一只曾经觅食的老鼠忽然被扔进密闭的容器,它面临的问题变成了一种选择,是先寻找食物,还是先找到出路?
身边历尽两年还维系着与国内爱人的亲密关系的,我身边只有两对,她们都是已婚的,我很佩服新婚又面临分别的他们将彼此的感情和需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好友在给他老公办理探亲签证的时候,需要给签证官写一封信,深谙其中奥妙的前辈指点说,要写的情真意切。她找到我说嘉你写得好你帮我写一封吧,我说好,你想怎么写。她说我说几件事情你帮我说到了就行,于是她给我讲述了刚刚成家时候的不顺心,讲他们如何一起照顾有精神病的婆婆,还讲到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和最后他如何鼓励她出国,给她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资金说一定会等她回来,她眼睛里亮亮的,最后她说,“其实对我来说,想家就是想他“。那封信最后还是由她来写的,我想,有一种文字我永远无法代言。两个月之后,我们跟姐夫一起在City的一家中餐馆里大声地开着玩笑。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往往会这种熟悉的场景一次次上演:二十出头模样的一对男女挎着胳膊走来,背一个包,上公车时候打一张卡,男孩子的手从女孩短短的T恤里探进去,抚着她可爱的光滑的后背。显然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据我所知,这里很少有谈了三个月恋爱还没有住在一起的留学生情侣,有人说是出于经济原因考虑,但我觉得并不尽然,往往两个人住一套公寓比单人分租更贵,他们只是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相依为命的感觉,想要家一般的黏着和牵绊,这是我们永远无法从血液中洗去的与家胶合的东方情节。
男友不让我把三个月的假期都放在北京,许诺给我如果暑期的时候读一科,开学之前的半个月他会陪我一起回北京看爸爸妈妈。我说那我就不能回家过年了,他不知深浅的说了一句“who cares?”我忽然惊觉,也许大多数时候我们是和睦的,但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似乎永远无法通流。过了些日子又谈及到圣诞节,我说虽然我很想知道在你家圣诞节是如何庆祝的,但在那一天我恐怕还是会把自己藏起来,因为如果感觉周遭的一切喧闹与我无关,可能会想家的更厉害吧。他疼爱的看着我,一把把我揽到怀里,说怎么会无关呢,是非常有关的,你要想着你身边有我,而我们最终会是在一个家庭里的,不是吗?我笑笑解释着,说最近很想家,没有任何原因,我迂回着给他解释“近乡情更切”的含义,告诉他什么叫做“每逢佳节倍思亲”。
说着说着我便想起去年的年三十,房东一家去吃年夜饭了,我一个人饿着肚子在闷热的二楼看卫星电视中春节联欢晚会的实况,傍晚的时候跟妈妈说零点的时候线路会很繁忙我就不打电话了,实际上是为了躲避零时地球那端的喧嚣把一个敏感的灵魂最后的灵气抽掉。他安慰我,说会带我去中国城,去吃中国菜,那里会让我感觉更像家里。我笑笑拍拍他的头,心里感激他的努力,庆幸还好他不像其他洋鬼子一般没心没肺的那样彻底,却遗憾他不能理解在隆冬的北京,庙会上即便被我骂做狡诈的套圈游戏、又贵又硬的驴打滚和牵在手里的小外甥女吃得满是糖稀的笑脸,都是几套舞狮、几碟洋茶的点心永远无法代替的。
nothing can come close,我幽幽的说,but we are another family,他说,定定的望着我。他虽然不懂得鞭炮元宵饺子,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他懂得了家对我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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