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很奇怪
電視機裏還是不識趣地放著《老友記》,在歐美,這種肥皂劇是大多數家庭茶餘飯後用以消遣的笑料。我一直很懷疑,是不是發達國家的人,sense真的都沒品到這種程度。然而我無聊,無聊的人是沒立場挑肥揀瘦的,我盤腿縮在沙發角上,嚼著洋蔥圈,跟著畫外音一起大笑,很大聲。
窗外都是黑云,烏啞啞地象醫院裏等了很久的病人,再也不肯好好排隊,你推我搡一陣騷亂。天發怒了,大吼幾聲之後,病人們一下子都老實了,沉默一陣之後開始大哭。那是一種看不到希望的發洩,眼淚打濕了我涼在後院的衣服。我用了一個晚上洗乾淨的衣服,頃刻閒沾染了一種絕望的味道。
這兩天覺得一切都很怪异。認識了新的朋友,找到了新的住處,傷了,被舊的人;倦了被身邊的人。我不能睡。給好朋友打電話,通了卻總是沒人接。發郵件,我說“不接電話,不如把電話扔了吧!”朋友回信嬉皮笑臉,“寶貝同志,我哪兒知道是你啊,這兩天躲蜜蜜呢嘛不是?乖,手機不能扔啊,扔了就沒得用了。”我由衷地想起一句話:関上窗,新鮮空氣進不來了,蒼蠅也就進不來了。
我躲在有點冷的家裏睡覺,那個千里迢迢來看我的倒黣鬼,自己一個在寒冬的下午逛唐人街。因爲動心,險些ONS,還好我良心發現。日子還有很長,不想讓生活過分地complicated,還記得以前很喜歡席慕容的詩,标榜那句“就讓一切該發生的,都在瞬間出現……”現在,真的是不再年輕了。
埋頭寫作文,爲著下周不能少於30分鐘的presentation,有關某一個省份的文章,寫著寫著,突然一陣噁心,電腦上的字都變成了黑螞蟻,我忘了,忘記要寫什麽了。
睡覺吧,睡覺了,哪怕是躺躺也好。
一夜北风吹
在噩梦里惊醒,全身是汗。已经不记得这是这些日子的第几个噩梦了。常常梦到被困在一个翻身都翻不过来的狭小空间里,呼吸困难,要么就是袖子被一只老鼠咬着不放,又脏又臭;再要么就是一个鬼一样,面目狰狞的人过来使劲拉我,也不知道要拉去什么地方,我就拼命挣扎。还有一次居然梦到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庞然大物向我砸下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窗外的北风还在鬼叫,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其实我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跳跃的桔色灯光刺痛我脆弱的瞳孔,我眯起眼睛,又想起了从中环原样搬到赤柱的那座鬼屋。古老的木质地板,女人的哭声,还有一排跳动的红色火焰。
闹钟的秒表咔嚓咔嚓地象个死刑犯人拖着脚镣在走,我感觉有恶魔挥动着剪刀向我扑来。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告诉自己。
每次在网上跟朋友聊过天,告别的时候总是不忘说一句“做个好梦”,因为听过一句话,叫做“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眠变成了一种最奢侈的东西。时间于我来说,就好比是阿香婆的牛肉酱,也许是我总不愿意接受我已经开始衰老的事实。
于是,我的世界比别人多了许多个夜晚。孤独的、平静的、或者感伤的。套上厚厚的羽绒服,蜷缩着坐在后院的台阶上依着水泥墙。石头地的寒意夹着风刀直接穿透羽绒服大叫着扑向我。冬天的夜晚很冷,想象着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颗粒,再掉下来砸在我的脚面上。什么都是虚幻的,唯独看不到真实,偏偏一切真实。点上一棵烟,火光照亮我平静的脸,烟灰掉下来,跌在地上碎成粉末,顷刻间被风卷走。同时被风卷走的还有时间和我的生命。Ashe of time,时间的灰烬。在每个人都熟睡的夜晚,只有它是真实的,还有寒冷,还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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