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篇（纪实跟踪报导)

主人公：孟洋，20岁，来自武汉，现为不伦瑞克高等专科学校计算机工程第一学期学生
时间：2003年2月27日

8：30 学生公寓

今天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可是对孟洋而言，这是人生新的一页。这是他第一个打工的日子。

虽然时间尚早，可是他还是在两台闹钟的“震耳欲聋”的闹铃声中早早起了床。洗刷完毕，像往常一样冲了杯“ 牛奶 + 麦片”。有滋有味的开始他的一天。

“昨天晚上没睡好，满脑子全是打工的事。连做梦也是打工。有点兴奋。”

“还有点心理紧张？”

“现在心跳就很快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份，第一天工作。在国内，爸爸妈妈总觉得我是小孩，不让干这干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父母知道你今天打工吗？”

“还没有说呢。如果说了，不知妈妈又会哭多长时间。以前我可是病坛子。可现在不一样了。”
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瞧瞧还充满稚气的脸，我笑了。

9：30 ALDI超市

ALDI超市是全德最大最便宜的超市。

孟阳推了辆购物车，在开价货架间穿梭游离着。15分钟后，满载而归的他出现在记者面前。

“今天可是大出血。鸡蛋一盒：0.89欧元。鸡一只：1.89欧元。中国大白菜一棵：0.76欧元。牛奶米四包：1.56欧元。苹果两公斤：1.99欧元。饮料一瓶：0.65欧元。饼干一筒：0.75欧元。面包一袋：0.39。还有一些小调料1.65欧元。一共10.48欧元。”

“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吗？”

“不会做也得做。上次我请老外同学吃饭。想不到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红烧肉，一锅饺子就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他们搞定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毛主席的话在我们这些留学生中还是挺有用的。

10：15 学生公寓

回到学生公寓，孟阳把自己的冷藏格清理了一遍。又为自己准备了一份营养套餐，以便在工厂里用餐。

“面包加黄油夹肉片。再放上一个苹果，带上一壶水，以及一块巧克力，这家伙热量大，管用！这样就OK了！”

“营养丰富，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这够吗？中餐，晚餐还得持续十多小时呢。”

“听别的同学告诉我。食品厂打工休息时吃面包免费。嘿！”

“不用两日，你就会望面包反胃。”

冲完浴，换上一套新衣服，再次检查一遍随带物品，样样齐全。孟洋准备上路。

12:19 不伦瑞克火车站

孟洋去打工的工厂在汉诺威第三区。这几天火车上查票很紧，他买了张来回票，８欧元。他的学期票只能坐到离汉诺威火车站两站的地方。

“怎么给你找到的工作？寒假找工作可不容易。”

“我是通过Zeitarbeit才找到的工作。一共走了7家才有了这个机会。昨天接到通知说今天上班。”

“待遇怎么样？”

“7.15欧元一个小时。每个星期结算工资。据说自己找的话，每小时10.50欧元。但工厂已经和这家中介公司串通榨学生的油。而且工资按日计算，不象以前按星期计算。”

“那么需要哪些材料才能申请呢？”

“打工许可，报税卡，保险卡，社会保险卡，护照及大学注册复印件。然后填张表格就行了。”

一路上，有关“申请打工”的主题被他讲得头头是道，记者听得频频点头。这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13：30 汉诺威某面包厂人事办公室

到达工厂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中介公司的安排到人事办公室去报到。接待他的是一位叫思耐的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看上去还算亲切。

她看了看孟洋的资料，又跟他讲了些公司的情况及规章制度。最后还伸出右手表示欢迎加入他们的工作组。不时还会冒出几句中文。看来她见到的中国学生应该不少了。

13：45 汉诺威某面包厂厂房

在思耐的带领下，他来到工头那里。那工头是一个身高约一米九十，身材魁梧雄壮的德国男人。他自我介绍叫托马斯，安排孟洋在汉堡包查差流水线上。并发给孟洋领工作服，围裙、透明胶皮手套、雨鞋。

开工还差10分钟，孟洋赶紧换上“全副武装”。又把自己带来的食物充实一番。上一次卫生间，据说有位中国学生就因为上卫生间间而扣工资呢。因为谁上卫生间，谁的位置上就要让别人帮着干。

14：00 孟洋准时上岗

车间内人很多，估算了一下，大约有200人。其间夹杂着十来个中国学生。大家一并排好，生产汉堡包和三明治。他和另外7一对一地排在主流水线两侧，流水线的一端是一个高大的铁漏斗。工头把电闸合上。所有的机器一齐开始运转起来，顿时有一种好像在前线枪炮声中参加战斗的感觉。漏斗下边有一个开关，每隔一两秒钟打开一次，吐出几块一半一半的面包原胚。他们这些人便往每半个面包原胚里抹黄油，夹生菜、西红柿、香肠……到流水线的末端，一个完整的汉堡包或三明治便做好了。工序流程中，监工要看汉堡包里边所需的配料是否全部都有。合格的，可包装入袋，整个流水线作业便完成了。孟洋的工作是把西红柿片放入汉堡包里。一个西红柿已切成四片，但只许放中间的两片，两边的各一片扔在另一个筐里。打工生活，在不停地往传送带上送面包的忙乱中，拉开了序幕。

这些镜头记者也曾经在不少留学生的作品中所见一二。看着孟洋专心致志的样子，我想他一定不会让他那苛刻严肃的工头失望。

18：00 汉诺威某面包厂休息室

傍晚18：00钟，这是休息时间，见到孟洋，看上去他的神色还不错。

“怎么样，行吗？”

“还可以，就是手有点酸。”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嗯。”

休息室里已准备了免费享用的各类面包，汉堡包及三明治。孟洋挑了一个花生面包，一个三明治和着自己带来的饮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得出，这活儿对於这位第一次打工的“ 小留学生”并不容易！

22：30 汉诺威火车站

零下8度的寒冷天气使诺威火车站显得有些寒气逼人。但当记者再次见到孟洋出现时，还是为之一阵，进而热气腾腾。似乎我在迎接一位胜利者的到来。

“嘿，总算下班了！我的身子都快散架了... ”

“知道人生的苦难了吧！”

“想不到，打工还真苦啊。7个半小时呢。我的手就这样不停地重复劳动着。活象一个机器人。现在可理解爸爸妈妈挣钱真不容易。”

“他们可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也以成为劳动大众的一员了。”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今天的收获。”

城际火车在茫茫的黑夜中穿行着，望着远处稀稀疏疏的点点灯光，看看自己对面已沉沉入睡的孟洋。我从心底里由衷地祝福这位跨出人生新一步的小留学生：一路走好，我的小兄弟!

作者: 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