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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窗是开着的,外面的天有一些阴沉,却没有压抑的感觉,一阵阵的风徐徐地从这个屋子唯一和外界直接接触的空间吹进来,丝质的白色窗帘有节奏在屋里面舞动,我蜷坐在离窗子很近的一张木椅上面,双手和头搭在膝盖上,眼睛望着窗外:一棵小树用着和窗帘同样的节奏在风中摇摆,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从电脑里面淡淡地传出的卢冠廷的“一生所爱”。
今天我那里也不会去,只想一个人这样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面,任由思绪四处地飘荡,不在乎会在那里落脚。刚刚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偶然间提起沈阳已经下了两场雪,我才意识到在电话的两端是不同的两个季节。经历了两个冬天之后,如今的我沉浸在墨尔本夏天的躁动之中。我是在冬日出生,却注定在这个夏天老去一岁,人有的时候真的很渺小,总是努力去改变一些事情,结果发现到头来被改变的反而往往是自己。
那首歌在反复地播放着,它不止一次地被我这样不断地被播放,这是我喜欢的一部电影的主题歌。每次听到这首歌,一幅画面都会在我脑海里面浮现:一个行者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走在茫茫大漠,他的身影长长地斜印在沙漠之中。那个行者姓孙,不过我喜欢叫他齐天大圣,在他心中深爱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做紫霞……
二〇〇三年十一月三十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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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司店里的老板很喜欢晴天,因为如果天气好,他的生意就会好;我也喜欢晴天,不过和生意无关:儿时是因为可以在室外无拘束地玩耍,多少年过去之后,可能只剩下了对一种感觉的期望,一种生活在阳光下的感觉,一种万里无云,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墨尔本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曾经的晴天如今已经乌云密布,开始下雨,雨滴击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顷刻之间一滴雨水已经化作玻璃窗上长长的一道水痕。他们说雨水是上帝难过的时候掉下来眼泪,真的是上帝在流泪吗?我不知道,不过我难过的时候绝不会流泪。
其实天气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不论晴天、阴天,还是下雨,因为这些变化我不得不去面对,除非我拒绝面对,除非我选择在天气变化之前离去。也许是因为我的心里面其实一直就是晴天,那种喜欢的万里无云,所以已经不再在意外界的天气变化。明天的墨尔本是否是阴天或是会下雨,从来就不曾考虑,因为不管怎样,我的生活都会继续,一定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有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一定会在某一天离开墨尔本……
二〇〇三年十二月二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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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隔着三万英尺的距离你可不可以看到一个人?我想我可以,因为那个人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
又有一个人离开了墨尔本,其实之前已经不断地有人离开,之后也还是继续会有,可今天离开的人和他们不同,因为我会想念这个人,也会期盼每天可以和她相见……
当那次航班在墨尔本上空爬升的时候,我正蜷缩在不足10个平方的寿司店的厨房里面忙碌,一点失落、沮丧和魂不守舍……这样的环境似乎已经成为我在墨尔本生活的一部分,一天6个小时,一周5天,面对着一个很小只可以看到二楼停车场地面的窗。
打烊比平时晚了2个小时,因为要做圣诞之前的打扫。圣诞节是令孩子们向往的,我也一样,不过我并不是期待什么礼物,向往圣诞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24日下午3点以后,会有一个3周的假期,那天应该叫做平安夜,我那里也不打算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去考虑什么作业,什么考试,是否要早起打工,只要平平淡淡地睡一夜。
二○○三年十二月十五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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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终于厌倦了阳光的飞扬跋扈,争执虽然以她的胜利告终,却也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18日,天气阴,有雨。老板10点半到店里的时候,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阴天对老板来说,可能就是噩梦,而我却可坦然地面对,因为至少皮肤不必承担来自汗水过多的负担。
现在的生活平静地可怕,每一天变化的只是日升日落和偶尔的阴雨。悠悠长长的假期和美其名曰的工作让我开始觉得有一点疲惫,以至于在回去路上睡着,错过了站,不过认识了墨尔本的一个新的地方。
晚上,房间里面的灯是关着的,只有显示器发出微弱的光,映着我的脸,却看不清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两种人可是被称作是留学生:一种是拿全额的奖学金,另外一种是完全的自己承担一切。我不是两种之间的任何一种,甚至没有机会成为两种之间的任何一种,这让我感觉难过和迷茫……
juliant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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