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傍晚,你背上猎枪,别带狗,在树林边上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四处察看清楚,再检查一下弹筒帽,然后朝同伴使一个眼色。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落山了,但树林里还很明亮,空气清爽而朗彻,鸟儿们在唧唧喳喳地叫着,嫩绿的草像宝石一样发出耀眼的光彩……你就在那等着吧。”
这是屠格涅夫《猎人笔记》中的一段描述。现在一位“洋博士”、“长江学者”的“猎人”笔记同样让我们有屠格涅夫当年的感受:“带着枪和狗去打猎,就本身而论,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你即使不是个猎人,可你总会热爱自然和自由吧,因此你就不能不羡慕我们猎人了。”——编者
加拿大猎人是保护野生动物的支持者
全世界都知道加拿大人的环保意识非常浓厚,他们的天然资源也管理得非常好。可是如果你知道在不到4百万人口的BC省,仅2000年一年就有10多万人参加狩猎,这些猎人每人打一只动物, 10万只动物就没有了,你又有何感想呢?加拿大有非常严格的动物保护法,为什么还有人去打猎?
其实,狩猎和钓鱼一样,对有些人来说是生存的需要,对另一些人则是业余爱好。加拿大政府为了保护和利用这些自然资源,积极鼓励人们从事钓鱼和狩猎活动。
不错,猎人屠杀动物,直接威胁到动物的生存。但是,如果没有这些猎人,就没有人来保护动物了。这实在是一个悖论,屠杀动物等于保护动物。不过,加拿大政府就是这么看的,也是这么做的。BC省10万猎人一年中所消费的各种狩猎费用达到6千4百万加币,足以支付700个环境部工作人员一年的费用,实施多项濒危动物的保护计划。加拿大的各大报纸头版曾登载了一个猎人打到一只大角羊的大幅照片。那是一个来自美国东部俄亥俄州的猎人,他参加BC省打大角羊执照的拍卖,花20万加币买下了打一只大角羊的执照。他总共花了25万加币和10天的时间。这20万加币将全部花费在大角羊保护的工作上。因此,在BC省环境部发行的手册中,政府特别感谢猎人们对全省动物资源管理的支持,呼吁大众积极参加狩猎,并将2000年的9月30日和10月1日两天定为传统水鸟狩猎日,只准13岁至19岁的孩子在季节开放前去打野鸭和大雁。的确,在加拿大除了猎人,没有其它人会拿出这么多钱给环境部从事动物保护工作。
南京的小猎人
我从小就向往打猎。3年级时写命题作文“我的理想”,班上其它同学写的不是将来当工人就是当农民。有一个女同学写了她将来想当一个护士,男生们就窃笑着说她一定是想拿针锥屁股。而我则声称自己的理想是当一个猎人,把当时所幻想的狩猎故事生动地描述了一遍。老师看了后觉得文字虽好,但思想有问题,不想与人斗,却要逃避到深山老林里去。为此,还专门和校革委会主任找我这个3年级学生谈了一次话。虽然如此,我的初衷却没改,从玩弹弓开始了我的狩猎生涯——打鸟。
在国外的狩猎梦
出国留学近十年,只是当初在美国东部肯塔基州时,实在忍不住手痒,曾经去枪店买了一把气枪,躲在公寓的窗后,打过几只斑鸠。烤来一尝,觉得没有南京斑鸠的味道鲜美。后来老板知道我喜欢打猎,他自己又有一个几百公顷的农场,就邀请我秋天狩猎季节去他的农场打猎。他说根据美国法律,农场里的动物都属于他,我可以打任何野生动物。那次我就用一把气枪打了几十只花花绿绿的鸟儿,可是一只都没有吃。最奇妙的是见到一只臭鼬,我随便对它开了一枪。大概气枪的铅弹打破了它的皮,臭鼬发脾气了,竟然两条前腿倒立,屁股举到了头上对我冲了过来。我还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刚刚装上了铅弹,准备再打它一枪,没想到臭鼬从肛门突然对我射过来一股其臭无比的液体,吓得我提着枪赶紧逃跑。后来即使我把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扔掉了,太太硬是半个多月不准我上床。无论我喷多少香水,总是说我身上的怪味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这以后七八年我都没有再打过猎。
落户温哥华后,正好有一个同事捷克人比尔是狩猎发烧友,我才有机会重温狩猎梦。加拿大政府鼓励人们参与狩猎活动,只要上过专门设置的武器安全和狩猎知识课程并通过考试,就可以向警察局和环境部申请枪支和狩猎执照。但环境部制定了严格的狩猎法规,每年都颁发狩猎手册,规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区,能打多少只什么性别和多大年龄的动物。以BC省最常见的黑尾鹿为例,只有在每年的9月10日到11月30日之间,才能在大多数地区猎取不超过两头的雄性黑尾鹿,而有的地区只能打4岁以上的公鹿。
为了鼓励狩猎,环境部以抽签形式发放一定数量的禁猎动物牌照,如母鹿、灰熊、野牛等。加拿大虽然鼓励狩猎,却不允许私人贩卖任何野味,猎物只能自己享用或送给朋友。
在加拿大,要打猎,除了准备好枪支,还要有爬山的四轮驱动越野车,以及春秋季野外露宿的装备。我们的祖先们赖以生存的狩猎活动,在今天成了一种奢侈。不过即便如此,在温哥华的华人中,还是有不少人打猎。据环境部的资料,华人中有一千多人领取了狩猎执照,说明华人中打猎的也不少。很多从台湾来的的男人当过兵,对枪支也非常着迷,到野外打猎当然是玩枪的最好机会了,所以他们对打到什么东西并不在乎,枪倒是放个不停;香港人和广东人一样,嘴特别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四条腿的除了板凳,其它都要吃。加拿大这么多飞禽走兽,虽然让人们打,但在市面上却买不到,只有自己动手,一样样弄来煲汤了。来自大陆的中国人中,只有象我辈这样从小就摸枪打鸟的,才会到加拿大来再干本行。据说中国射击队的许海峰从小在安徽也是打麻雀的高手,他如果到加拿大来,恐怕也会加入狩猎队伍。
在加拿大第一次打猎
我在加拿大第一次打猎是秋天和比尔一起去的,每人一把步枪,准备打熊或者鹿等大动物。比尔认为秋天的熊肉不好吃,因为它们为了冬眠,通常拼命吃喝,还捕捉了很多洄游的三文鱼,肉特别肥,还很腥气。但对于我来说,这样的肉和猪肉很像,反而味美。所以说好了熊我打,鹿什么的大家一起打。
比尔的经验非常丰富,在山里开着车就知道这一带是否有黑熊出没。原来黑熊喜欢随地大小便,又喜欢在林间的小路上走动,从小路上粪便的多少和新鲜程度就可以判断它们的踪迹。它们最喜欢待的地方是高山上伐木过后两三年的再生林中,旁边有水塘,还有浆果丛,如黑莓、蓝莓等。尤其是在雨过天晴的傍晚,黑熊就跑出来了。我们有两次看到黑熊在前面的路上,但等到下车,装子弹,举枪瞄准时,它就钻到路边的灌木丛里踪影全无了。
还有一次我们看到黑熊在山上,但距离太远,将近5百米。比尔让我别开枪,我忍不住,还是打了一枪。哪知那黑熊象嘲笑我似的,慢悠悠地继续向山上爬。气得我又连开3枪,它才消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那天一直到天黑,就再也没看见其它动物。
第二天去打鹿,我们起了个大早,悄悄地爬到半山坡,每人间隔几公里,分别守着一条布满鹿蹄印和粪便的兽道,等着下山喝水的鹿在黎明前回山的时候阻击。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只鹿都没有等到。正想放下枪歇会儿时,忽听下面树叶沙沙响,我赶紧举起枪,对着响声的方向。响声越来越大,我也紧张到极点。谁知从树丛后钻出来的竟然是两个猎人,他们一看到我,自然也吓坏了,让我赶紧把枪放下。他们是从山下的河边顺着鹿的脚印追踪了一个多小时上来的。大家闲聊了几句,互相祝福好运气后,他们继续向山上走去。
我想他们这一路上来,肯定把鹿全部吓跑了,就没有多少情绪了。我肚子也觉得饿了,手也酸了,于是把枪靠在树上,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好好地观看起山下的景致来了。谁知身后忽然又哗啦一声响,我本能地一回头,妈呀,一只大黑熊正好从山上跳下,离我不过七八米。我情不自禁一声惊叫,引起了黑熊的注意。它看到我马上站立起来,天哪,比我还高一个头。我不要命地向十几米外的枪奔去,只想抢在被黑熊抓住前能拿到枪。那时的感觉真是魂飞魄散,心脏完全是在嘴里跳动。拿到枪后才敢转过身来,却连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我生怕那黑家伙躲在什么地方,只敢握紧枪,躲在树后面,瞪大眼睛看着刚才黑熊站立的地方。好一会也不见动静,实在忍不住了,我对天放了一枪。
比尔听见枪响,十几分钟后过来了,问我是不是打到鹿了。结果走近一看,发现我还在发抖。我把见到黑熊的事告诉他,并埋怨他,说好我们在这里是打鹿的,怎么会出来熊。比尔听完哈哈大笑,说要怪只怪我自己,猎人哪有在野外把枪丢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的,让送上门的猎物丢掉了。还说幸好是一只黑熊,如果是一只灰熊,那倒真是危险了。比尔看了黑熊的脚印,直说太可惜了,的确是一只少有的大家伙。那次出猎,除了几只松鸡,几乎是空手而归。不过想想能够完身回来,我还是觉得挺幸运的呢。
后来和猎友们谈起来才知道,原来几乎每个人第一次打熊时都有不同的故事。台湾人陈先生和老于同时看到一只黑熊,陈先生瞄了半天,最后实在手抖的厉害,只好请老于打。祝先生第一次见到熊时自己正走在一条小河里,黑熊就在他身边30多米的地方慢悠悠地过河。他跪在河里,子弹上膛时竟然卡住了,怎么也推不上去。黑熊不知他在干什么,还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儿让他晕过去。欧阳先生现在是老猎手了,少说也打了十几只熊,但打第一只熊时也是洋相百出。他趴在地上,颤颤悠悠地开了一枪,把黑熊打趴下了,自己却爬不起来了。就连比尔当初也是见了四五次熊,却怎么也打不中,直到重新换了一把枪,才打到第一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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