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光彩工程
据说,据调查,成都是全国最休闲的城市。看看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尽是卖小吃的,酸辣粉,担担面,龙抄手,赖汤圆,肥肠粉,夫妻废片,麻婆豆腐……嘿嘿,不说了。大白的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悠闲的人,他们慢悠悠地逛街,慢悠悠地吃着喝着,真是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悠闲。
我这次在成都的时间比较充裕,所以就跟同学联系了一下(我有十多个高中同学在成都工作),他们说要聚一下。这天中午,谭开车来接我。谭当初是我们一同到北京念书的,那个时候我们老乡经常在一起,所以比较熟悉。听说,前几年谭搞了些神秘的生意,赚了大钱,现在,却是在搞电力什么的实业工程了。
直接到了餐馆,已经有多人等在那里了。李和廖也是当年我们一同赴京的人,所以都还认得,其他的,真的都不大熟悉了,还有几个不是同学的男女,据说是朋友的朋友。
李和廖坐在两侧,殷勤有加,众人便拿他们开些粉色的玩笑。如今国内的酒桌上,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带点颜色的玩笑的,否则似乎便无话题可谈了。
对于当年一同赴京的同学,我确实有一种亲切感。想当初,我们十多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土包子,背着被盖卷,提着箱子,在路上颠簸了三四天才得以到达北京,一路上,那些平日从来没有说过话的男同学(我们高中的时候分男女界线),突然变成了殷勤的男子汉,帮我们背东西,买票托运行李等事情都是他们出面去办,我们只需要坐在原地等候就行了,那是我第一次享受到异性的关照。我还记得当时谭帮我背着一个大袋子,被压弯了腰,一边走还一边唱:“蜗牛背着那沉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往前爬……”
初到北京的时候,一到周末,老乡们就聚在一起,通常是清华的最先出发,然后一路上邀约上人大的,北航的,北医的,最后是我们师大的,走到外面,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老乡之间才来往少了呢?想起来是李最先脱离我们,因为他最先有了女朋友。“自从李有了女朋友,见了我们就把帽子拉下来,装着不认识的样子赶快走开……”席间我们这么控诉李,李于是自罚三杯。李当年在清华学一个汽车方面的专业,现在已是成都公交公司的老总了。
突然,他们又开始向廖起哄,强迫他背诵我中学的作文片段。据说,这是他们成都中学同学们每次聚会的保留节目。于是廖装模作样地背起了据说是我中学时作文中的几句狗屁不通的“佳句”。如若不是因为年龄大了,皮厚了,我肯定钻进桌子底下了。而现在我用不着钻桌子,我只是笑破了肚皮。
还有一个我比较熟悉的保留节目,是回忆我们那个时候赴京途中和初到北京时候说的椒盐(四川)普通话。最有代表意义的是谭的一句话:“我们在坎脚(下面,指山城万县市比较低凹的地区)坐(住)的人,才是正儿八经的万县人。”那“坎脚”二字,用普通话说出来的喜剧效果,恐怕只有我们万县人才能够领悟,什么时候说起这句话,什么时候都忍不住爆笑。还有诸如:“娃儿,我们转去(回去)郎个走?”“劳慰你去给我拼(讨)点水喝。”“把那个屁股(皮鼓)拿来敲敲(瞧瞧)。”原来的妙句加上他们今天油嘴滑舌的发挥,我真是笑痛了肚子。
每次回国与旧友相见,发现他们最大的变化皆是嘴皮子上的变化,都是在酒桌上练出来的,而我则常常只听少语,被人嗔为乡巴姥。酒桌上免不了劝酒,我每次都坚持不喝酒,人们对我还算客气,也就允许我象征象征。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对我放了一马,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在电话中对我讲,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就自己抠嗓子吐掉之后接着来,有次他喝到去医院打点滴。我听了充满怜惜地想到他过去一喝酒就满面通红的样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酒桌上百炼成钢的。
吃过饭,大伙一出餐馆,一转身,又进了旁边的茶馆。奇怪,不节不假的日子,一行人中,只有个别人说要赶回去上班,其他的人皆稳稳地坐在茶馆。李总经理说要回去主持会议,可出门一会又回来了,说安排别人主持了。
茶馆里有些藤椅和沙发,一人一杯茶之后,就各自开始了自己的娱乐活动:有的开始打麻将,有的开始玩纸牌,我是什么也不想玩,于是坐一边观战,观着观着,见随来的朋友的朋友中,已经有一个女孩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我也效仿之,找个角落打起盹来,这些天路上跑来跑去,实在太累了,还没有找到过这么整时间的闲暇。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于是又起身随大伙奔赴另一个餐馆,大家嚷嚷着晚上要吃“健康饭”,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健康饭”即是不喝酒,专门吃饭的意思,因为晚上还有娱乐活动需要喝酒。
这顿健康饭吃得众人都非常舒服,点了些回锅肉粉蒸排骨麻婆豆腐一类的家常菜,也没有劝酒时那么多废话了,于是众人均埋头吃饭,我这时才感到是吃饱了。
吃过饭,奔赴卡拉OK现场,进入包厢,侍应生送来了几十瓶啤酒和水果拼盘诸如此类的吃食。我的任务主要是聆听他们各位的演唱,别说,个个都还唱得象模象样,情真意切,看到旧日那些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唱歌的理工呆鸟同学也摇头晃脑地唱得热闹,不禁暗自感叹:真是时世造英雄啊!
卡拉OK一直进行到半夜,其中参加人员有来的有往的,在不断变化,不变的是我们几个同学。谭多次对我说:“你看,我们国内的人,过的就是这种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请别以为他是在批判自己,我当然听得出其中的炫耀。
漫长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告别时他们又在安排明天的聚会(据说,他们一年之中,晚上没有几天是在家里渡过的),我赶快申明我有公干,无法参加,其实,是我觉得这样过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李送我们回去。车开到大街上,顿时觉得天地一片辉煌:不但街边的路灯很亮,街边的高楼大厦上全部都有灯火装饰,更有甚者,每一座人行天桥或者立交桥,桥栏和桥身均被彩灯缭绕,使那桥显得绚丽多彩。我们路过一条河,沿河边走了一段,这是成都著名的府南河(锦江),河边的栏杆上全部错落有致地装饰了彩灯,河中的水被映得波光熠熠,好不美丽!记得好些年前我来过成都,那个时候的锦江,是一条臭水沟,如今,尽管看不真切它的水清与不清,但至少没有臭味飘来。李告诉我,成都为了治理成都这条母亲河,花了巨大的财力物力。
车就这样穿行在灯火的海洋中,好一个美丽的成都夜色啊!
成都同学争相告诉我,这是成都搞“光彩工程”的结果。因为成都采用的是水力发电,电多得用不完,用不完反正也是浪费,因此市政府鼓励各单位用灯火来装饰自己的建筑,凡是参加“光彩工程”所用的电力,便宜到几乎是白用。“光彩工程”使成都一到夜间,着实绚丽灿烂,光彩夺目,我在中国其他地方,确实还没有看到过如此光彩夺目的夜色。
附:第二天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我看到一个特殊的乞丐。
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乞丐。尤其是在温州这个住满了暴发户的城市,我见过我所看到的最大的乞丐群,他们成群结队地聚集在高级的酒店和餐馆外面,拦截着过往的行人。这是温州比较特别的一景。当我坐在餐馆里品尝着温州独有的大青蟹和温州著名的特色菜“敲鱼”的时候,不免矫情地想起刚才路上那些衣衫褴缕的乞丐和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不过,尽管如此,我却没有真正感到多大的难过。但是,成都这个乞丐却让我难过了很久。这个乞丐衣作整齐,戴个眼镜,尽管他跪在那里,低着头,我还是看见他眉清目秀,整整洁洁的模样。他的面前铺着一块纸,上面写了些他是一个大学生之类的话,并摆着他的学生证。我没有去仔细看那些字,其实当时我特别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乞讨这种方式,是什么令他居然可以当街下跪,他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是否能够忘记这一幕?但是我却不忍在那里停留,我掏出些钱放到他面前赶快就离开了,我怕看他,也怕他看见我,我想他应当也是怕人看他的,否则他为什么始终低着头。我甚至有种感觉,我感到那里跪着的,好象是当年初上大学的我。
成都光彩夺目的夜晚,也属于他吗?
珠海:最适于人类居住的城市?
我早就听说过,珠海是中国空气最清洁的城市,是中国最适于人类居住的城市——据说,这是联合国评选出来的。
“我们这里的空气都可以装罐出口。”徐先生在送我去酒店的路上这样自豪地说。
这时我们正沿着一条宽阔的马路行驶。这条路一边是海,海边栏杆边是株株南国独有的椰子树。马路中间是宽阔的花园,花园里的草,好象根根都被梳理过,花园里错落有致的小树,好象株株都被修剪过,花园的周边,围着被精心修剪的整齐划一的灌木。让我吃惊的是,所有的树,树叶几乎都是青翠欲滴的颜色,好象刚刚发芽——那是我在德国春天才能够看见的颜色。每一片树叶,都象是被水洗过一样闪闪发亮。
马路的另一边,是漂亮的,清洁的,稀疏的楼房,间或还可以看见座座小山。
这条路,便是珠海著名的“情人路”。情人路全长25公里,笔直地下去,皆是伴着这样美丽清静的街景,我觉得,它比长安街更有情调,更有魅力。呵,难怪它叫情人路。
街上车辆很稀疏,行人也很稀疏。这是一个拥有一百三十万人口的城市,街上却没有中国其他城市里常见的拥挤的汽车和行人。“我们这里即使拍电视剧,也不会有人围观的。”徐先生这样附和着我关于这里人少的感叹。
到了酒店,我花半小时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被等候在外的陈先生和徐先生笑称为“南国风情”的衣衫。
我们坐在酒店的西餐厅里,一边可以透过落地的窗户望见大海,另一边则是由热带的绿树和鲜花组成的街边小花园,微热的阳关慵懒地照着,一时间,忘记了远在德国的家,那里已经是秋风潇洒,枝叶凋零的季节了,恍然中,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天徐先生又开车带我转了很多地方,我看到了新建的北师大、中山大学、哈工大分校的美丽的校舍和校园。听徐先生介绍,珠海本身没有大学,但它实行拿来主义,吸引全国的名校到此来建分校,它给他们的优惠是白给他们一块地皮!徐先生指着海中间的一座树木葱笼的岛屿说:“那一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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