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环境问题
当200多年前英国人刚刚踏上澳洲,他们的第一印象是陌生。从未见过的动物简直让远在他乡的人不敢相信是真的,许多植物也是见所未见。桉树灰暗单调的颜色,灌木和草虽然开花却没有香味。比起英国这里阳光充沛,可惜除了沿海地带,内陆气候太干,干到没有一条象样的大河。说干旱不光指降雨少,很重要的是降雨不均匀,也许连着几年好雨水,可接着就能半年一年不下一滴雨。还可能,一年的雨都集中在几天下个不停,平时干枯的河道一下又显的太窄小了,干的冒烟的土地突然到处是水。早年的移民向内地迁徒,如果正遇上雨水好的年份一片草木葱葱,于是定居下来。几年后一场大旱赤地千里,牛羊死个精光只好弃走他乡。再以后的旅人又看着荒草中的残垣断壁纳闷:这片不错的草场怎么就丢弃了呢。
现在的澳洲人已经习惯了难以预料的气候。种地的计划好了有三五年的好收成就一定有一两年颗粒无收。养羊的更知道隔些年就要作一次痛苦的抉择:借钱买草料还是让羊活活饿死。再干旱的地方房子也不要盖在低洼的地方,干了几十年的大地会在一夜之间一片汪洋,连城里人也不能幸免。布里斯班1893和1974年两次大洪水,街上能划船。仅1974年那次洪水就损失了1万3千多所房子,15人淹死。大洪水常常和北方入侵的热带风暴有关。1974年一次名叫特蕾西(Tracy)的大风暴袭击了北领地的达尔文市,90%的房屋被毁,50人丧命,整个城市人口才4万7千人,有3万5千人被紧急安置到其他城市。
水火无情,丛林野火几乎年年都有。澳洲的许多树不仅不怕火还需要火才能引发种子开裂发芽。火还把枯枝落叶变为灰烬把养分还给土壤。喜火的桉树不断的落枝掉皮就是在预备燃料。土著人不等燃料堆积太多就主动烧荒,把一场大火变为许多小火。当土著人被欧洲移民赶走,大火就越来越多。1939年一场大火,维多利亚烧死71人,1983年的一场大火烧死72人,包括维多利亚46人南澳洲26人,其中还有13名救火队员,2000多所房屋被烧毁。
澳洲的土壤太贫瘠。世界上的肥沃土壤都在大河流域的冲积平原上,澳洲没有大河却有大片古老的地面,肥力流失土壤普遍缺少氮和磷,有机质含量低。不多的养分还都在薄薄的一层表土里,如果表土被侵蚀剩下的就是不毛之地。早期的移民不知道该怎样对付如此不同的土壤,他们简单的应用从欧洲带来的农耕技术。每占一片土地先清除树林然后耕种或等待牧草长起来。这块地不好就再换一块,反正澳洲的土地似乎大的没有边。
早期的移民还带来了各种家畜,家禽、宠物、花草和各种农作物。澳洲的土地一片片的改变了面貌。这当然是好事,但坏事也随之而来。有意无意带进来的野草蔓延开来,简直势不可挡。一些家畜和宠物跑到野外繁殖起来成了“野生动物”,像骆驼、马、山羊、猪、水牛、狐狸、猫。澳洲的土生动物中很少猛兽,所以这些新的“野生动物”没有天敌没有对手,很快就反客为主占领了澳洲的原野。许多澳洲土生的动物植物不敌外来的动植物,又在人类的影响下数量猛降。到20世纪50年代已经有76种土生的动植物彻底灭绝,其中包括塔斯马尼亚虎(TasmaniaTiger,其实应叫作袋狼)。
在引进动物中造成最大危害的竞是胆小温和的兔子。1859年,24对兔子作为狩猎的对象被带进澳洲。到1865年就已发现不妙,引进兔子的那位富有的农场主在自己的农场里就消灭了2万只兔子。可惜太晚了,又过了40年兔子占据了大半个澳洲。一对兔子一年能生三窝小兔,一窝十几只,小兔子三个月就长成也开始生,兔子的数量像爆炸一样。澳洲共有多少兔子没有准数,估计多的时候有两亿只以上。兔子吃掉大量的牧草饿死牛羊。风调雨顺的时候兔子拼命繁殖,等到大旱兔子大批的饿死。可是在饿死之前它们把所有的草都啃光连草根都刨出来吃掉,小树的枝叶树皮统统啃个干净,只剩光裸的地表。风吹沙起,水土流失。
到20世纪的20-30年代澳洲的土壤侵蚀水土流失已经严重的威胁澳洲的农牧业。许多农场土壤表层被冲光肥力大减,地表缺少植被覆盖,风吹雨淋侵蚀加速,造成恶性循环。从50年代起土地盐碱化又发展成另一大威胁。土地一旦盐碱化不仅生产力下降而且极难治理。此外还有土壤酸化、板结、水渍,它们都导致了土地生产力下降。
早期的移民曾把澳洲看作没有极限的大陆,只要愿意就能生产出无数的牛羊和粮食。和美国相比面积差不多,那么澳洲能承受的人口似乎也可以向美国看齐,就是少点也能在6000万以上。到20世纪初,人们终于看清了自然环境的限制。干旱的气候、贫瘠的土壤和脆弱的生态系统使一位地理学家泰勒(Taylor)在20年代提出到20世纪末澳洲最多只能承受2000万人口。反对的人不断大叫大嚷,但越来越多的人默默的接受了他的结论。
在澳洲,环境保护可追溯到一百多年前。1863年塔斯马尼亚就通过一项法律保护风景区。1879年,在悉尼南部建立了占地18000英亩的全澳洲第一个全世界第二个国家公园(皇家自然公园RoyalNationalPark)。从20世纪的20年代澳政府就有了专门机构从事水土保持工作。从50年代农民开始普遍接受了保护环境的基本原则,他们开始植树改进耕作方式促进水土保持。
1950年一位女科学家麦克楠麦瑞(Macnamara)成功的试验以一种叫作多发性粘液瘤(myxomatosis)病的病毒来消灭兔子。三年之中全澳洲的兔子数量减少了80%以上,羊毛产量随之上升。可惜兔子并没有灭绝,随着免疫力的增强,到80年代中期兔子数量又恢复到原来水平。90年代科学家们又找到一种新病毒对付兔子,1997年才开始使用。
从60年代开始城市人越来越关心空气污染和水污染问题。70年代开始澳大利亚民众的环境意识大大觉醒,许多人开始放弃“人类中心论”,即自然环境和自然资源都是人类的仆人为人类服务。他们逐渐接受了新观点:人类不过是自然环境中的一部分,没有权力凌驾于环境之上,环境至少与人类同等重要。从70年代开始澳洲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环境法规,控制污染,禁止使用危害环境的化学制品,保护土生的动植物,保护森林。
从80年代初开始环境问题又走上了政治舞台。在塔斯马尼亚东南部修建水库的问题上,反对修建的团体成立了塔斯马尼亚联合党(TheUnitedTasmaniaParty),成为澳大利亚的第一个绿党。这之后,环境问题在大政党的角逐中也成为重要的砝码。80年代末一个爱护土地(Land-care)运动在澳兴起,大批的农民加入了各地的“爱护土地小组”。这些农民在一起交流如何防治土地退化。政府给予支持,投入资金治理水土流失,还设置官员协调农民的活动。
如今,科学家们仍不时的发出警告:澳洲的环境还在恶化处于危险之中。而乐观的人则指出澳洲的环境质量在世界上仍属上乘。双方都对,地广人稀的澳洲确实还保持着较好的自然环境,但这个环境正在不断的受到威胁。
40、土著权益
在欧洲人到达澳洲之前,土著人口估计在30万到100万。1788年欧洲移民开始占领澳洲,逐步从沿海向内陆推进。土著人曾拼死抵抗过,但无法与“文明人”的步枪抗衡。在白人的驱赶,屠杀,和疾病的合力攻击下,土著人口锐减,1911年降至最低点,不足两万。一些人类学家宣布土著人是走向灭绝的种族。但一些年后,土著人口又开始回升,1961年达到10万,1994年达到24万。
屠杀土著人是当年农牧场主和其他一些白人的“民间行为”,并非政府的决策。在1937年之前,澳洲殖民地政府和1901年以后的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对土著人采取的是“保护政策”,包括建立土著人保留地,引导土著人改变狩猎采集的生活方式而走向定居,放牧,或独立经营牧场或受雇于白人。但是,每当白人与土著人冲突时,政府和司法部门常常明显的偏袒白人。有许多次,屠杀土著人的白人凶手被送上法庭,但结果却“无罪释放”。
从1937年开始,澳政府开始对土著人采取同化政策(Assimilation),即致力于改造土著人,促使他们接受白人的生活方式。开始仅对白人和土著人的混血后代,从1951年开始扩大到对所有的土著人。不言而喻,“同化政策”假定:土著人的传统生活方式是落后的,而西方文明是先进的,土著人应当乐于抛弃落后的传统而溶入白人社会。但事实上,土著人强烈的“抗拒文明”。于是,政府采取策略从教育孩子入手,强制土著儿童上学接受西方式教育。但土著人采取家庭“再教育”,把自己的文化传统传给下一代。这种家庭教育的强大影响力使政府又采取措施,把土著儿童与他们的家庭强行分离,集体居住在封闭的寄宿学校,从此这些儿童再也不能和他们的生身父母生活。(几十年后的今天,那些被强行与家庭隔离而被“西化”的土著人自称为“被盗走的一代”,他们愤怒的要求赔偿。)
60年代之后,社会进步使人权思想逐步高涨,越来越多的白人开始同情土著人。澳洲政府也不断增加拨款,改善土著人的住房,卫生,医疗,教育等条件。1962年,昆士兰,西澳和北领地政府给予土著人选举权。1967年5月27日,澳洲举行了全民公决,90%的澳洲公民支持废除宪法中歧视土著人的条款,同意在人口统计中包括土著人,即承认土著人为澳洲公民。1973年,新当选的工党政府改变了对土著人的“同化政策”,采取让土著人“自决”(selfdetermination)的政策。1975年,自由党也开始采取让土著人“自我管理”(selfmanagement)的政策。
1971年,第一次一名土著人内维尔.邦尼特(NevilleBonnet)作为自由党代表当选为联邦参议院议员。土著人在体育上的出色表现也使许多白人刮目相看。比如有数名土著拳击手曾多次取得澳洲和世界冠军,土著人古勒古格(Goolagoog)两次取得温布登网球赛女子冠军。
白人与土著人的和解成了大趋势。但是,对土著人的歧视并没有彻底消除,土著人也绝不会忘记悲惨的过去。从六十年代开始,在美国黑人反对种族歧视斗争的启发下,澳洲土著人的抗议示威活动开始发展。斗争的焦点很快就从反对歧视争取平等转向了索还土地。他们祖辈的苦难就开始于被剥夺土地,如今他们丢失了大部分传统文化的头号原因也是因为没有了土地。于是他们喊出口号“我们不要施舍,我们要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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