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早晨,我的老板麦克?塞克打电话给我:“LiLi,现在忙吗?能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其实有点忙,但既然老板叫,还有什么含糊的。于是,放下电话,我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麦克借车
麦克坐在办公桌前,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我来了,说:“我把车钥匙锁到车里了,需要到车行拿一把钥匙,能否借你的车用一下?”态度非常温和。“当然!”我不假思索地说。我没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更何况借车的是我的老板!
于是,我们就一起到了停车场,我将我的车指给他看,并把车钥匙交给他,就走了,回来干我的活。 我没问麦克多久能回来。我想车行应该就在这个城市,来回至多几小时吧。可是到了中午,也没见到麦克的踪影。本决定到外面吃午饭,可是没车去不了,只好就近随便吃了了事。
下午,一直等待着麦克的出现。5点钟,同事们陆续下班回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没车我回不了家。是不是麦克出车祸了?我琢磨着。6点,还不见麦克的踪影,我给先生打了电话。6点半,先生驱车到了我公司。我给麦克留了言,让他回来以后给我家打电话。
在车上,先生对我说:“我很奇怪,他怎么会向你借车?美国人通常是不向别人借车的。”“麦克不是美国人,他是从南美来的。” “噢,明白了,不过他为什么不向美国人借,而单向你借呢?我想他是明白美国人的规矩的,知道美国人是不会借给他的。而你是外国人,他以为你不懂这里的规矩,所以就……”先生笑了:“你还真上了他的当!”
一晚上,也没接到麦克的电话。惦记着车的事,自然一夜没有好梦。第二天早晨8点了,仍然没有他的电话,我就有些担心了。麦克一向上班不到8点就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我一直怀疑他会不会出车祸,现在我想到了别的。这里常听说什么人杀了人或抢劫之後逃走的事。麦克是否属於这种情况?越想越紧张,于是决定给我的高级主管,麦克的老板打个电话,告之具体情况,并求援。
“组织”的关怀
我给高级主管德尼斯挂了电话。她还没上班,我就留了言。9点过后,德尼斯给我回了电话,问了我一些细节后,她说她根本不知道麦克昨天不在办公室,她给麦克的住所打了电话,但他的电话被切断了。已经给公司保卫部门打了电话,帮助查找麦克和我的车。
又过了约一小时,德尼斯来电话说查找没什么进展。她决定让另一个雇员梅维斯接我去公司,然后她带我去麦克的住处,看看我的车是否在他的门前停着。半小时后,梅维斯来到我的住处。在去公司的路上,她说:“如果我是你的话,绝不会把车借给他。我会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开车带你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呀。”
我说,“他是我的老板,向我借车用一下,我理应借给他呀。”“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在美国就是这样的。车是不可以借的。”“为什么呢?”“主要是怕借车的人出事——别人的车开着不顺就容易出事,出了事保险公司不一定给赔。”
到了公司,德尼斯在忙,我就到自己的办公室查了电话留言和电脑信件。有3个留言和6封信,可是没有一封是麦克的。再看看他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而非象昨天一样大敞着,里面黑墟墟的。
德尼斯终于忙完,我们就上了路。德尼斯年近40,说话缓慢,但掷地有声。在车上,她对我说:“记住以后永远不要借车给别人!”我苦笑着说:“这样的事我绝不会做第二次。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将车找到。”德尼斯安慰我说:“别急!我们会帮你的。”接下来她问了我的车型和车牌号码等,我一一告之,就继续向麦克的住处开去。
麦克住在离公司开车30分钟的叫LakeShore的公寓里。我和德尼斯在一大片二层灰色楼房中间穿行,边开边看,但没有发现我的车。德尼斯给公司里的人打电话问麦克的车型颜色等,可我们也没发现他的车。于是,她泄气地说:“我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我也很沮丧:“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德尼斯问我:“你报警了吗?”“应该报警吗?”我对这个提议感到突兀,因为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叫警察。”德尼斯答道。想了想也确无其他办法了,只好决定到办公室后去报警。
到了办公室,我又查了一下电话留言和电子信箱,还是没什么消息,决定马上报警。这时部门秘书简过来,说希望带我去停车场找一下,“说不定你的车还在停车场呢!”简给了我一个拥抱,“我很难过这事发生在你身上。”她说。经不住别人的同情,我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我说:“其实不仅仅是车的问题,主要是这件事很奇怪。”“我知道!”简很理解地说。
停车场很大,共10层,每层都有十几排。我们决定让负责大楼安全的人带着从一楼到十楼,一层层查过。一位瘦小的女士将车开到门口,我才发现车里只有一个座位。我对简说:“就我一个人去吧。”简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看看我们是否可以挤一下。”于是我们俩就挤在一个座位上。女士带着我们转了半个多小时,最终以失望而终。
小女士建议我向县警察局报失。她将我车的情况记下,以便告诉警察。简告诉我一定要马上向保险公司报告,如果真的找不到,保险公司也许会折价赔偿。她还说有些保险公司在一定时间内支付一定的租车费,她建议我回去查查我的保险公司是否有这样的福利。
我和简上得楼来。我无助地站在办公桌前楞神。这时在我旁边办公的另一个叫麦克的小伙子凑过来打招呼道:“你看上去好像很无聊。”我小声对他说:“麦克?塞克昨天借了我的车,到现在还没回来。”“什么?这话是认真的?” “当然!”我将经过告诉他,他同情地说:“你有一个不幸的一天!我给你买杯可乐去!”我出去吃了午饭,回来见桌子上放着一罐可乐。
报警
停车场搜索无效后,下一步就是正式向县警察局报警了。很快县警察局来了人。奥利佛是个小个子的年轻人,他很认真地记下我车的情况和麦克的情况。尔后,他问我是只希望找到车,还是希望警方逮捕麦克。“逮捕他?”我吃了一惊:“只是因为车的事吗?”“是的!”警察说着递给我一个几页纸的小册子。我看了一下,是有关受害者拥有的权利的手册,其中一条是:受害者有权要求罪犯被捕。这是我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我不能做出决定。我的实际想法是:找到车,并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说麦克在这件事上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但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并不想对他作什么惩诫。于是,我诚实地回答:只要找到车。
这时,简拿了一张字条过来,递给奥利佛,说是从麦克的办公室找到的。上面写的是:官员佩恩,上午十点,在缓刑犯人办公室。显然字条上写的是一次约会。而麦克正是在9点钟左右向我借车的。这么说麦克是开了我的车去了缓刑犯人办公室而非什么车行?缓刑犯人办公室是什么地方?他去那儿干什么?难道他是在案犯吗?这怎么可能!在我的印象里麦克是个工作努力,对手下关心的好雇员,好上司。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什么犯罪连在一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是一个惊奇接着一个惊奇,如坠云雾中了。
还在发愣的当儿,奥利佛已经给官员佩恩打了电话,问询麦克的情况,可惜佩恩不在,留言说要到下个星期二才回来。奥利佛说:“这张字条是重要线索,从佩恩那里我们应该可以知道你的车在哪里,同时弄明白麦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说:“现在是星期四,我不能等到下个礼拜二……”“我们会尽快开始查找的,”奥利佛安慰我说:“我们的步骤是这样的:我将你的情况记下来,汇报给我的上司,上司将其写成正式报告,再分派他手下专门搞侦察的人去找。你在家等信儿好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我没上班。上午在家等警察电话,没等到。下午,我就让我先生带着我去县警察局,去看看找车的情况。警察局里人来人往,竟然看到警察押着一个戴手铐的犯人进来。警察们各个荷枪实弹,但并不严肃。想到本良民二十多年在国内从没跟警察局打过交道,到美国却有这么一遭,不禁感慨万分。
接待我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警察。他首先问我的情况属於“Incident”(事件)还是“accident”(车祸)。我先辨认了一下这两个词的区别,答道:“是incident”。听后,老警察帮我查看我的报告是否出来了,找了半天没找到。他说:“奥利佛负责
你的事,他要到3点上班。”我看了看表,一点半不到,可也没办法只有等了。3点,奥利佛到了,他显然还认得我,态度蛮好。可是,他告诉我我的报告他的上司还没看过,车还没有正式找。
我一听就急了。我如热锅上的蚂蚁,警察却不当回事!想来他们对丢车这档事是司空见惯的了。奥利佛见我着急,给我建议道:“我猜你的车也许就停在缓刑犯人办公室那里。你不妨自己去那儿看看。”我想与其看着警察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去找。于是,就和先生一起到了县缓刑犯人办公室。
开了大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办公室门口停了几辆车,但我的车不在其中。就进到办公室里面。一个黑女人在值班。她查了记录,并没有一个叫麦克?赛克的人来访过。但另外一个叫阿什么,姓赛克的在星期三上午来过。我怀疑那就是麦克。阿什么也许是他的本名,麦克是他的英文名。值班女人说她不知道阿什么?塞克在哪里。不过她建议我可以到附近一个叫“Lance”的拖车公司去看看,如果麦克将车停在这里,那就有可能被拖到那里。如果没有,可以到县监狱去看看,也许麦克在那里。
我和先生就到了拖车公司,路上我对他说:“我感觉现在我有点象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工人员。”刚一停车,先生就说:“我看着门口第二辆车象我们的。”就走近了看:可不是嘛!深红色,丰田96……我的车!我的失而复得的车!我惊喜地叫了起来。尽管我心底一直对车的出现有信心,但当它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惊奇!于是,在我们出示了保险和执照并70元拖车和保管费后,就将车开回了家。
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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