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新英格兰的乡村美丽宁静。此时用上帝的眼光从天庭朝下看,整个新英格兰一定只是一片大大的红枫叶。层层相叠的红枫,是秋天新英格兰浓得化不开的温情,是上帝送给新英格兰乡村的嫁妆。秋天,造物主本来要将他的颜料桶里的颜料洒向画布一样的天空,洒向银河深处去勾画宇宙的背景,但他却不小心打翻了调色板,将艳色洒到了新英格兰的乡村。
造物主的无心却是我们的有幸,无人能知道造物主是怎样产生这诗意般的想象,怎样调配出这千奇斑斓色彩的秘密。秋天的新英格兰,金黄和红艳漫盖住了夏天的青绿,也许树叶醉饮了太多夏日的阳光,泛出了红晕;绯红的、粉红的、橙色的、黄色的、金黄色、紫色的不仅仅是糖枫叶和红枫树,还有许多其他树木;所以在秋天的新英格兰,人们并不说去看红叶或枫叶,而是说去看树。其实,我觉得在秋天新英格兰的乡村,吸引你关爱眼神的除了看树,还应该看天,看水,看水彩,看远山,看流霞,看农舍,看廊桥,看田园和牧场的牛马;它们邀请你漫游的脚步,呼唤你浪漫的想象。
秋天,新英格兰的天空空爽明净,湛蓝纯净得像被筛过、被洗过、被染过。你会发现天空比往日高、比往日深、比往日远。古人诗曰:“我爱夏日长”,我曰:“我爱秋日远”。天空将蓝色泼洒到点缀在乡村大大小小珍珠般的湖泊,湖波拥抱着点点白色的帆影;阳光被秋天的水波弯曲了,水彩般的涟漪折射出的温柔倒影,荡着你的心,漾着你的魂儿;秋水真是精灵,是大自然深不可测的眼睛。此时,你才能体会到“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也在此时,你方可明白为何用“秋波”来比喻美女传情的眼睛。
乡村野外,夏虫沉默了仲夏欢唱的恋歌,只有啾啾雀鸣的舞曲;丝丝的爽风带来的花香树馨,熏得你全身酥酥软软,风惬意得像催眠曲。那一片蓝的是天,一片白的是帆,一片绿的是叶,一片黄也是叶,一片红的也还是叶,一片枫叶一片秋,问秋秋不愁。那树叶的颜色,浓的如扑面而来,淡的却如月光般;疏的犹如在流,密的却如在漫;整个新英格兰的乡村犹如一片滚涌漫延的色彩的波浪,这滚滚红叶的波浪却洗净了心中滚滚的红尘。
如果说花不可无蝶,石不可无苔,那么叶不可无风了。风入枫中,留下无数朦胧的醉影,风中,枫叶在飘、在舞,风中潇洒落叶的舞姿在默恋已往与树的旧情;落叶的旋舞是黄昏寂美的恋舞,是秋天画中的诗。满地艳丽的落叶像一个个身着彩妆的睡美人,嘘!放轻点脚步,不要惊动了她们,让她们静静地睡去;生命对她们来说是甜美和仁慈的,她们去得很美、很静,也很神秘;也许她们并没有睡,只是醉了,趴在地上贴耳聍听尚遥远的春天的声音,春天的风儿会把她们重新唤醒,那时她们又会倒着飘落回树上,回到老情人的身旁。风拂动的箫声是秋天的心语,不知是风在取悦枫叶,还是枫叶在取悦风,那沙沙声是风与枫叶对恋的情语,嘘!放小点声音,不要打扰了他们,他们在卿卿地调情。如果有春鸟、夏蝉、冬雪之声,那么秋之声是什么呢?是秋叶之声,那秋叶之声是心中的寂默和宁静,只有这秋叶之声是取悦秋天大地的谐音。
秋天,新英格兰乡村的风很轻,亲我一下,风很柔,吻我一下;风吹透了我的心,却吹不散心中聚集起的情。风之所在,心之所爱。那风声静而细,要用心才听得见。风是甜的,尝一尝风的滋味吧;我捡起随风吹到我脸上的一片红枫叶,那是远方情人送来的一个香甜的飞吻,我把这生命的美夹在了书里,藏在了心里。如果月下对美人,那么枫中呢?枫中听情声,观枫赏风而听心中琴声中之情声。枫也是甜的,也尝一尝枫的滋味吧。风儿扬,叶儿飘,心儿也在摇,摇啊摇,摇到情人桥,那古老的廊桥是许多人心中朦胧的诗和梦。
树林里清新空气中松树脂的芬香使我沉醉,可最使我心旷神怡的还是乡村的宁静,无名凋零吟唱的野花是我孤独的去处,乡村小镇昏暗孤照的街灯是旷野怀旧的梦境,乡村的宁静是生命中可感受到的最久远的幽香。乡村教堂的晚钟随风飘动,空彻了你的心灵,也使你悄悄打开并流淌出许多岁月尘埃的回忆;这时你呼吸的都是带甜味的宁静,在这宁静中,你会发觉在自身思想中存在着对上帝的感知,乡村的宁静和内心安宁的默契全然是和谐相通的诗意。
天边的流霞,像秋风中吹皱的薄如丝绸般的衣裙;流霞映着远方的山霭,和斑斓的秋叶争抢绚丽,也拉长了婆娑的树影。那秋色已够艳丽,又何须夕阳的晚?但她们却交挽着,缠绵着。涨满秋池的不是那夜雨,而是那叶色,对着水面倒影中夕阳的落霞和树叶的醉影,看许久许久,你都会疑惑它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水中,在树上还是在柔波里;是在人间还是在梦里;是在画中还是在心里。我喜欢这黄昏水中的朦影,鱼儿也会喜欢的,水中的醉晕永远是我孤独的伴娘。这夕阳之色,山水之色,枫叶之色,美女之色原来是相应趣的;这山之光,水之声,叶之色,松之香原来也是相谐和的。
错落的农舍景致素雅,古朴有韵,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褐色的,没有一幢农舍是相同的,相同的只是农人憨厚朴实的心。活泼的农人忙碌着,农舍窗口上吊挂的丁香花把夏天的情意延伸到家中。牧场斜坡上的牛马漫游悠闲地啃吃着牧草,溪水从红色的廊桥下缓缓流过,果香浓郁的果树枝头已挂满了苹果和梨;南瓜和玉米地的细浪沙沙地低吟它们的丰满,风铃草和向日葵的金黄,把秋天的田园点缀得诗情画意。
松鼠从树上跑到地面欢跳,忙着搜寻坚果储备过冬的食粮;有时松鼠会觉得与你有缘,跳到你面前讨食,如果你送它一颗花生,它接过后会竖起尾巴向你致意;白尾鹿和红狐狸有时也会从森林中探出头向你行注目礼,穿行而过的野兔和土拔鼠提醒你这儿是它们的领地,成群的加拿大雁和野鸭栖息在湖边芦苇丛中的湿地,享受这印第安之夏的美景。
新英格兰的秋天是个成熟的美人,既有风情又有风韵,她把你的生命变得像天空一样宽广和深远,把你的灵魂淘洗得净朗和空灵,却像秋色一样丰富灿烂;秋天是我们平凡想像力的延伸,是我们有限智慧的母亲,是生命中可感受到的彩虹。
新英格兰不仅以秋天乡村美丽的枫叶著名,还以海岸地平线岬角上的灯塔出名。灯塔的灯光像上帝从天庭赐下来的智慧的星光,不仅给过往的船只指明方向,也曾给这里的人们追求自由指明了方向。新英格兰的乡村才是真正的希望之乡,是人类向往自由和孕育人类追求自由民主思想的发源地;这儿的美与这里的历史是分不开的,它带着历史的光晕。
新英格兰的乡村是美国的摇篮。一六二○年九月,一百零二名清教徒乘“五月花”号离开英伦,前往新大陆的弗吉尼亚去建立一块开垦地,他们向往新大陆的土地并渴望按自己的方式崇拜上帝。经过六十五天漫长的航程,他们克服了许多艰辛,但海上的风暴却把船错误地带到了麻萨诸塞州的鳕鱼角。当他们第一次喝到新世界的清泉,第一次看到印第安人时,这些倍受疾病和饥饿折磨的人们认识到为了生存,必须订立一个大家都遵守的平等协议,建立一个政府,这就是著名的“五月花协议”。一六二○年十一月十一日,他们建立了北美第一个自治政府。上帝一定要让这些清教徒历尽艰辛后才最后发现这块流着奶和蜜的乐土,因为新英格兰的乡野是他最美的作品。清教徒们怀着对希望的圣光和自由的向往来到这里建立家园,但它们的家园是建立在崇尚自由和平等的原则上的。
新英格兰的乡村也是美国革命的摇篮,这里乡村的灵气孕育了美国革命时期最伟大的几位圣灵。仅亚当斯(Adams)家族就向美国历史贡献了三位圣贤,他们是萨缪尔·亚当斯(Samuel Adams),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美国第二任总统)和昆士·亚当斯(Quincy Adams,美国第六任总统)。
萨缪尔·亚当斯是美国革命的火种,他从天上盗来自由的圣火,点燃了美国革命。他是早期殖民地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有极大的煽动性,比任何人更能煽动反英的情绪;他是“天赋的生命、自由和财产权力”思想的推崇者,也是《独立宣言》的签署人之一。
约翰·汉考克(John Hancock)也是来自新英格兰乡村的革命领袖,这个伟大的爱国者将他生命的全部的热情献给了他的国家的独立,他是《独立宣言》的第一个签署人,约翰·亚当斯赞誉他为美国革命“不可缺少的人物。”
美国革命初期,约翰·亚当斯写道,“我必须研究政治和战争,以便我的孩子们有自由去研究数学和哲学。”这是从乡村旷野发出的多么平静而伟大的声音。他深信“革命已经深藏在人民的脑海里,深埋在人民的心中”,这虽是黑夜里晃动的幽火,却是这里的人民追求自由的希望。
在起草《独立宣言》时,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想让约翰·亚当斯起草,但这位谦逊的乡村哲学家却说,“你比我写得好十倍。”这样才有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文件之一的《独立宣言》,才有了闪烁着圣灵思想光芒的自由民主的理念;杰弗逊,这位来自弗吉尼亚乡村的天才没有辜负亚当斯的期望,用诗一般的语言写道,“每个人都享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平等权力。”约翰·亚当斯是支持《独立宣言》的精神支柱。
美国革命时期,不得不提另一位来自新英格兰乡村的灿烂星光,他就是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他被誉为最伟大的美国人之一。他是印刷家、作家、爱国者、政治家、外交家、发明家、科学家和哲学家。他发明了一种壁炉,后来被称为“富兰克林炉”,他发明了一种印刷设备和一种可以变成梯子的椅子,他做了著名的风筝试验,证明了闪电是电的一种形式,并发明了避雷针。在美国独立后,他出使法国,用卓越的外交手腕赢得了法国和刚刚诞生的美国结盟,为美国革命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在制定美国宪法中,他也起了重要作用。法国人称赞他“从天堂里抓住了闪电,从暴君手里夺过了权杖。”
新英格兰的乡村还是“美国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是新英格兰理想主义者探索自然、自我和人类灵魂的摇篮。这里是哲学家和诗人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的诞生地;美国文学巨匠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著名作品《红字》的作者)、诗人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作家爱伦坡(E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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