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返工的星期日

昨天受到QC的表扬后，今天想不到QC也叫我和所有人一样返工，说我们选果选的不干净，没有按他的要求，只留一个大果在柄上。关于选果，也叫THINNING，每种类型的树都有不同的选法，我们都是按树来算钱，一棵树有点两块，有的只有一块。我们都是生手，每次都给印度人把我们的树给抢了，听我们的这里带队的女孩子JESSIE说，以前“沙龙”没有和他们少吵架和打架。JESSIE跟老板有半年时间，在初期她把老板形容得象个好人，说老板对他们很好，在他们没有活干的几个月的时候，还经常买菜和他们一起吃，总之当时感觉她是老板的红人，老板还常说要给她价钱高的果园干，她带我们这个队，我们的队有四个人，从惠林顿过来的，听说有一个刚过来就在旅馆给人偷了一部七千多块的车。

结束一天工作后，回来算了算，今天只干了十四棵，三天才攒了141.7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熬出头。

回来后，本来想去图书馆查查EMAIL，结果4点就关门了，没有网络的日子时间确实难以打发。回到住宅，朋友“沙龙”来看我住的地方，很久没有见了，很是投缘。出门在外，每个阶段都会遇到不同的朋友，朋友缘分也是来之顺然，不去计较是否能长久，在一起时，能互相照应，肝胆相照就可以了。不过后来，他很少了，我从 JESSIE那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和他一起在打工。

这几天虽然没有攒什么钱，但心里还是很自豪，毕竟还算“能文能武”，目前我还是干的树最多的人。明天该是苦干的时候，老板说把我和JESSIE换到另外一个好价钱的果园，我也不知道是贴“沙龙”的光，还是JESSIE的光，不管了，这三天已经热身好了，该是进入一级作战的准备。

(七)  选果人生

这几天选果，什么没有学会，但却领会了一段选果人生。就象传说中有人在书法上研究出一套剑法。

每当看到两个好的果子，但有时候为了顾及大局，只能留一个，有时却会错手把两个都去掉，不能有半点遗憾，因为时间就是金钱。人生也不过如此，即使你是人才，但在社会大气候下，有可能你是牺牲品，从来没有人会腾出时间为你惋惜，我们生存在功利社会，“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你成功，就如苹果长熟后，不管是原本要被淘汰的果子或本来发育优良的果子，只要能放到市场去卖，你就是有用的。当今中国，就是按照这套理论进行改革的，在89年以后，虽然社会财富在某一方面聚集了，但人心却是到达最混乱的时期，没有了是非观念， 功利文化已经掩盖儒家、佛家，道家等传统文化，笑贫不笑娼，人与人之间也只有利益关系，即使是夫妻。

今天选果，干了64棵，回来时给老板当面表扬了，让我有点难为情，我成了出头鸟。换了新果园，确实好干多，有两个人新加入了我们队伍，我和JESSIE动作之快，让他们很惊讶，我安慰他们，我已经干了三天，怎么能不快，以后你们干得可能比我还快。其实今天在这果园还是不很习惯，否则会更多，我的目标是一天一百。果园的农场主很热情，想不到两个星期后，是他帮了我。这是后话。

(八)  110棵树

也许到了极限，明天就不会有了，今天本来想取个平均数，虽然干了110棵树，但还有70几棵树上面还没有完成，不过JESSIE为容易算树容易，帮我报了110棵。老板听到这数，又把我当典型一样来对待，心里总想太招人耳目好象不太好，果然在几天后就出了很多话，这些都中国人圈子里特有。后来我也不再给人叫ARMIS了，都叫我110。

今天下了场阴雨，后来又出太阳，这种活总是日晒雨淋，习惯了就好。今天很拼命，速度确实快得惊人，也许QC也对我放松的原因吧。就干了那么多。不过在雨水冲击下，感觉有点不舒服，贴着湿衣服干活真不爽，希望干到圣诞节，能攒点钱，这点苦也不算什么了。

喝了点酒，就睡着了。

(九)  下雨的一天

食指和拇指今天开始肿疼，写字都很疼，但为了写下这辛酸的一刻，疼也不管了。

今天拿到了前三天的工资，本来应该很开心，但过后心里很不舒服，很疼，手上的疼算什么，三天拿了96.2元，一天工作11小时，不管下雨还是烈日下，但平均工资每天只是32元，平均一小时3元左右，当然不熟手是主要原因，还有那个可恶的QC，也害我们少攒了不少。后来想想，老板还剥削了我们一棵树两毛钱，本来树价格不高，还要扣税22.2%，(其实这税完全给了老板，我有税号，但老板从没有问我拿)，与其干活，不如去申请救济还活得潇洒。

真是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这两天进步不少，但听说我们做的树价格还没有定下来，从另一方面说也就是干得越多，树的价格就越低，总之想暴富是不容易的，完全控制在别人手下。感觉这里就是最黑的工，自己在烈日雨林下，常常两手是血淋淋着，还要扛着沉重重的梯子，今天一早还专门去WAREHOUSE买了手套，选了最便宜的，但带上手套，手还是很疼，而且不能灵活干活，在果园干活久了的人都说他们从不带手套。

今天下雨，以为没有人开工，结果“沙龙”带了4个人过来开工，他们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沙龙说他们受了我刺激，都要赶过我的记录。受了他们影响，我做好一个星期的饭菜，也一个人跑去开工。去到果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干了。不过手套真他妈没有用，淋湿了的手套还让手浸泡在水里，受伤了的手从刺痛到后来已经麻木。雨水把我以为密实的身体浸湿，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后来农场主看到了我，他对我说干得不错，但实际上他不需要在下雨天也干，梯子滑，让我小心点，后来他愿意帮我，也许就是那天他单独注意到了我，但为了攒多点钱，让开学后日子宽松点，没有办法了，实际攒的钱也不多，真他妈的。

晚上，从惠林顿跑来了三个女学生，一个男生，从此一个人在果园住的生活结束了。没有办法，出来打工，所处的环境本来就不怎么了，认了吧。今天再也没有前两天工作完后的愉快，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明天老板和农场主谈的价格怎么样，如果是传说中的1.5元一棵树，真不想干了。

(十)  今天又下雨

早上六点起来很冷，下着小雨，但老板还是通知干活，后来雨停了，风接着来，冷着我不得不跑回去换湿了的衣服，回到住的地方，发现在我住的果园干活的兄弟在客厅看电视，原来下雨他们就偷偷躲起来看电视。

我感觉有点生病了，不管了，咬咬牙挺着，回来喝点姜汤就可以了。回去又干了一个下午，想不到又完成了102棵，其实只想干50棵，不过后来想到不开心的事情就猛干起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在风雨中又一次超越了自己的耐力。

作者:Arm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