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那个生活了两年的乡下国家的时候,曾经很犹豫的问过我信任的朋友:“哥呀,我觉得好累呀,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享受生活啊。”朋友说:“像你这样的人,只怕没有走到理想的终点就会给自己又制造一个理想。既然这样就不要难为自己了,往前走呗,怎么好怎么走,没有人敢拦着狮子的路。”
我认为星座是神奇的,也是能够精确计算性格的工具。我,狮子座,高傲又理想太多。只有往前走的时候才会比较认真。于是,我在自己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又给自己找了个梦想,我要去澳洲。其实在确定这个国家以前,我早就把主要的发达国家研究了一遍。加拿大和新西兰,我是不会去的。他们当年给了我两个拒签,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以至我在还没有飘洋过海的时候就哭出了个太平洋,至少一个西湖吧。当然这只是游学路上的序曲。
我的同学说:“做你的妈妈可是得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谁受的了你一会美国,一会澳洲的。”我想能养出狮子来的母亲一定有非凡的魄力,至少有魄力天天由着我做梦。再说,我游学这两年可是一滴眼泪都没舍得在她面前流。自己的选择,自己面对一切,什么都对妈妈说,再强壮的心脏也经不起我那个太平洋的洗礼亚。
快回家了,好像对那个像乡下的国家有了无限的眷恋。我的男朋友,那一帮朋友们,我们的中国学生会。那样的心情好象害怕太阳不再升起一样的郁闷,而我也终于明白,有时候笑比哭更辛酸。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问我离别的感想就像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别人。我们是留学生,我们应该习惯离别。
回到了我的家乡,美丽的上海,喧闹的上海,我却发现原来它在我抛弃它以前就先抛弃了我。我发现我的一切都过时了:言行,穿着,理想。我遇见了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告诉我,在我离开的两年里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第一个一百万,也终于成为了钱奴。我问我自己,在别人有声有色生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的文凭是什么,它可以给我什么?我不是海龟,不是海带,因为我又要走了。可是我连海带,海龟都不是,我又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一个被上海抛弃的人。
我问妈妈,我是不是一个适合在国外飘荡的人。妈妈立即敏感的说,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你要不出国别人有的你哪里会没有?现在你在外面玩够了,问我是不是适合飘荡了,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了。我爱我的妈妈,因为她从来容不得我有任何的迟疑。我那颗对自己苛刻的心偶尔对自己的怜悯,立即会在妈妈那里得到纠正。
我对我的那朋友说:“哥哥亚,我想你们也来澳州阿!我想你们生活在我身边。”他说他看过了外国的样子。即使父母失望,他也要回中国。我对我的男朋友说:“我们结婚吧,那样你就可以去澳洲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爱情,他说那是一种亲情。在陌生的环境里,爱情是奢侈的。可是亲情未必没有爱情好,他会帮我,无论我有任何问题。在那个国家,我就是他的大小姐。他说:“找个澳洲男朋友吧,把外语学好。我已经帮不了你了!”我们一定会是好朋友,因为我们一样的理智。其实那个太平洋是在我回到上海的时候哭出来的。因为我知道,我被上海抛弃了;因为我知道,理想只是无止境的游荡。离开朋友,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爱的,受宠的,离开所有的温暖。我现在发现我被流放了。
朋友问我签证的事情,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能够去怎么办。我说,没有。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以这个词。因为现在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使父母的投资都有回报的问题,是和男朋友的分离是否值得的问题。我的男朋友说;我的确是适合被流放的,因为即使痛苦还是会往前走。有目标,往前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作”。
理想是什么,过程又是什么。我是留学生,难道我错了?爱情成了亲情,因为留学生没有爱情。如果我是海龟,我可以得到什么,父母的投资可以收到多少回报?如果我成了海带,父母会有多少无奈和遗憾。如果我没有理想,我的生活会是怎样的麻木不仁。如果我落入现实中,我怎样去学习在现实里寻找希望和快乐。如果我往前走,我是不是还会哭出太平洋?
我是留学生,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们承受了很多,承受了外国人的歧视,也承受了同胞的歧视。我们是勇敢的,因为我们有梦想,因为我们会往前走。
心得两端是冰与火的两端。可是我们是留学生,我们能够把冰与火平衡。我们是留学生,我们的经历是回忆录的素材;我们是留学生,我们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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