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牙到慕尼黑坐火车大约需要9个小时，中间在科隆换车。所以进入慕尼黑的时候，又是晚上。对于这些城市的印象便都是由暗逐渐转亮，分辨率逐渐转高，声音弱起渐强。31号夜晚的慕尼黑满地积雪，天气清冽。大概是一路下来英语越来越通用，而且其他的几个城市都很温和平淡不像巴黎的咄咄逼人，我完全没有了在巴黎时候的胆怯。所以在巴黎谨慎小心没有丢的人，终于丢在慕尼黑了。坐在出租车上，我们看着慕尼黑的夜景，我和司机随便聊天。路过一个尖高顶的很醒目的建筑，风格古典，我就很有把握的问司机是不是教堂。那司机的声音似笑非笑，平静地说，那是一个类似游泳池一样的地方。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知死活地确定了一遍，Swimming Pool,没错。满脸通红的收起嚣张，开始认认真真的浏览这个城市。

2月1号早上的9点半，我们订的两辆出租车停在了旅馆门前，一分不差。领头的司机是个德国的中年女人，很利索，上来第一句问的是，你们谁是付钱的人？让他来坐我的车。哎，德国人……凭心而论，我不排斥。有一个细节我很在意，关于马路上的人行指示灯，到过的每个欧洲国家都有，但是哪怕是英国这样所谓的礼仪之邦，人们看到两边没有车还是会不顾指示灯上的红色飞快穿过马路。只有到慕尼黑，所有的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便道上等待绿灯亮起，一天中没有看到一个人犯规。确定有了收入，这个德国女司机就有板有眼地给我们的慕尼黑一日游做义务导游，嗓门很大，脸色红的很天然。

在慕尼黑的town hall我们鱼贯而下，摆姿势，咧嘴，咔嚓。说实话这种打游击一样的游览让我挺心烦意乱的，这时女司机凑过来，很神秘地指着town hall旁边的一家商店：“一定要去看看，里边有很独特的香水卖，在任何国家都卖不到同样的，你会喜欢的。只要带上他……”女司机朝熊努努嘴，“然后叮嘱他带上信用卡。”我们一起向熊微笑，熊在远处看到我们这么妩媚的看他，心领神会似的傻笑开了。只能在心里摇摇头，男人们总是自以为是的会错女人的意，活活……town hall顶端的钟楼开始奏乐，声音清晰而恬淡，广场上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微笑着仰起头，看着钟楼上的国王皇后骑士们旋转，好像是一个露天的盛大仪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着感动。终于还是没有时间去看那家商店，黯然。姐妹们如果去了慕尼黑一定不能错过。

啤酒和足球，在德国是尤其重要的两大传统。有几个让我心动的地方都和这两样有关。其一是一个古老的酒吧，在慕尼黑很出名。我问了一下侍应生，这个建筑大约起于1583年。整个酒吧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很长的廊，走廊的两旁全是木头桌凳。一个乐队在大厅的正中央，每个乐手都有标准的啤酒肚，笑起来的时候都是一张红色的圆脸。屋顶是圆拱形的，上面斑斓的画着各图案，颜色旧的恰到好处。里边有很多人，啤酒和玻璃杯的颜色和声音把巨大的酒吧渲染的晶莹闪烁。完全不相识的人们在一起大笑着喝酒聊足球，看见我们进来，好多人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女司机告诉我们，有球赛的日子，这里的热闹的可以把门挤爆。另一个地方其实是一片空地，我只看到女司机的手指和一片灿烂的幻想。她只说了两句话，这里是个露天的啤酒吧。夏天的时候很多人会带着食物到这里来喝啤酒晒太阳，有足球看。

中午，司机把我们带到慕尼黑的城堡，这时候太阳很耀眼了，可是积雪还没有化，巨大的一片地上，都是白色。城堡前的水中，很多天鹅在阳光里游泳。我和熊拉着手站在那里，有一瞬间以为看到了童话。很多人带着孩子们来这里散步，一对漂亮的青年男女穿着礼服，围着广场散步，问过了才知道是一个庆典，庆祝冬天将要离去。很美丽的名目。城堡外的运河还没有解冻，很多大人孩子在冰上玩一种形状像冰壶球一样的东西，女司机说玩法类似保龄球。出租车渐渐的把阳光和笑语撇在后面，我扭过头去，发现车后窗像一个画框一样。

回来之后看照片，才发觉在巴黎拍下的都是艺术品。在慕尼黑拍下的，都是人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