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族裔一样,加拿大华裔既有为人称道赞扬的优良品德,也有遭人诟病的生活习俗。华裔历来以勤工勤学、奉公守法、重视家庭等传统品德见称于多民族聚居的西方移民国家。但同时也有若干受西方主流社会讥讽的不良生活习俗。如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不注重个人卫生和环境卫生等。这些不良风气似乎是生活小节,但对华裔民族形象的损害却非常深远重大,是旁人鄙视和仇视华裔的重要原因之一。最近“文华中心”底楼的食肆被多伦多市卫生当局查封的事件,更成了多伦多市以至于全加主流社会媒体刻意报道宣扬的题材和街头巷尾笑谈的资料。只要稍有民族自尊的华裔,都不能不感到一种淡淡的羞愧,怀着这样的一种心情,在最近一次加东7日游过程中,对途中所经的华裔社区和唐人街的景况特别留意。
大西洋滨海省区华裔人数不多,因而,除了蒙特利尔以外,这些市镇里的“唐人街”占地面积和商业活动都微不足道。虽然这些小城镇中的几间华人餐馆和四周的环境相配,十分整洁,却不能就此代表加拿大“唐人街”的正面或负面形象。蒙特利尔是加国第二大城,华裔人口居全加第三,唐人街的面积也颇具规模。笔者曾于70年代在这个大城市居住了11年之久。当时唐人街的旧建筑几已全部翻新。餐馆、杂货铺以及一些文具店和工艺品小店也都装修得十分新颖整齐,街道也十分洁净。虽然行人穿梭,商业活动兴旺,但却井然有条,全然见不到有损于华裔形象的任何不良环境卫生的迹象。
笔者没有机会观察加国西部的华裔社区商业活动和聚居生活,但就加国东部所见的唐人街而言,情况最差的恐怕是多伦多中区的旧唐人街。这里的古老建筑大部份都未经重建,杂货铺的生意热火朝天,但“杂、乱、脏”的现象处处可见。“龙城”和“文华中心”一带的街道上布满了经人踩踏后形成的香口胶“黑膏药”群,地上烟蒂和果皮纸屑纷存,极不雅观。街道两旁的灯柱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招标。初到加境的中国新移民把它称作加拿大唐人街的“牛皮癣”。一位对加拿大的优美风光和整洁街道赞扬和惊叹不已的上海访客目睹此景后有些目瞪口呆。相信一定会有一种“中国人真是太……”的自悲感。不过,阁下如果转入唐人街的“犹他市场”巡游一番,这种“自悲感”又会顿然消失。原来“犹他市场”里的果菜摊、鱼鲜档和禽肉铺,其脏、乱、杂的状况并不下于华埠开设的店铺,而由横陈乱放的鸡鸭鱼肉堆散发出来的腥臊臭味及拥挤不堪的小巷小街又比唐人街的景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人观察到在有“小意大利”和“小希腊”之称的意大利及希腊“唐人街”内具有浓厚乡土色彩泥巴气息的南欧新移民聚居的平价市场、饮食业和农产品市集的喧闹情景和卫生状况和华埠小商小贩的商业活动也相去不远。
迁徙异国他乡的移民群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本土生活欠佳的劳工阶层和“贩夫走卒”。有色族裔如此,非有色族裔亦然。这些普罗大众的商业活动和贩卖方式当然趋向于小资本、小规模和密集劳力操作经营。他们的市集当然选择在环境较差、租金较廉、贫困阶级集中居住的区域。为了降低经营和操作成本,自不能在产品和服务的外表包装上多花钱。这就必然形成店内铺边和街道周近环境的混杂,“脏、乱、杂”的情形自所难免,如果有人能对这些饭店老板和商业店东的私人生活和家庭环境作一番调查的话,相信不难发现他们也和绝大多数的民众一样,衣着光鲜,居处洁净。可见新移民“唐人街”的脏乱和混杂,主要并非人的“质素”的低下,而是经济原因和经商条件所限。这可以从士嘉堡唐人街和商业区的光鲜状况看出。由于该区的华商多数是来自香港的中产阶级,他们所开设的店铺和商场,尽管规模不大,但都和四周的环境配合,显得井然有条,十分整洁。
唐人街的“杂乱脏”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每一个华人严重关注、深刻检点并全力改进的民族形象课题。但与此同时,也应该看到,多伦多也有“意大利街”、“希腊街”、“犹他街”、“印度街”……这些区域内新移民的商业活动也存在着和唐人街类似的种种杂乱现象。“唐人街现象”固然是一个民族形象问题,也是来自发展中国家移民挣扎求存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共通族群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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