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上天堂,又推我下去
——我拥抱着遗憾,坠落在天际
——你带我上天堂又推我下去
——不敢相信但你已决定
一天整,我的房间里飘满了这曲忧伤的音乐。认识Leo整整一年了。
去年的今天,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背上的伤隐隐作痛,我忍不住流泪了,与其说这伤是我的男朋友给我的,不如说是我自己给我的。而一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这样躺着流泪,为凭吊那份逝去的感情和那个带走了我心的人。
认识我的男友,是在一次工作聚会上。那时还没有谈过恋爱的我一下子被他的风度翩翩所吸引,接下来就像所有的恋人一样,我们相爱了。我沉溺在他的魔力中,半年之后,我毅然放弃了薪水优厚的工作,离开了首都这座大城市,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依然来到他的小城市,跟他过起了同居生活。
然而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他是个离过婚的人,脾气暴躁,好吃懒做。当然,工作中他很出色。为了支持他,几乎所有的家务我都默默承担了。我就像个佣人一样被他呼来喝去。我每天早起(尽管我那么爱睡觉),挖空心思地为他准备一顿可口的早餐,而且变换着花样,保证一个星期决不重复。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务我都包了,我原来在家是从来不做家务的,后来出去工作,也很少有时间做饭和收拾屋子。不会做就摸索着做,总之我不要他再为这些劳累。他说想吃饺子,我就学着自己和面,自己擀皮来包。他说胃不好不能吃韭菜的,我会专门为他另外调一种白菜馅儿的,包两样儿。他张罗着一起出国的同学,十几个人一起来家里吃饭,从采购到烹煮,到最后收拾碗碟,我忙的没有品尝我自己手艺的时间,他自始至终不会动一个指头,送走了同学他会说“我累了”就躺倒呼呼大睡,我倒掉一桶一桶的垃圾,刷掉一人多高的碗碟,一个人跪在饭厅里擦地擦到夜里2点。他每天回家往沙发上一靠,就让我给他拿水、拿报纸、拿拖鞋……拿一切他需要却懒得去拿的东西,我必须要拿给他,即使那时我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饭做好了,他会把身子从沙发上往前倾一下,从我手里接过筷子和碗,眼睛盯着电视,张开嘴就吃,连位置也不会为我倒一下。吃过饭就不必说了,碗筷丢在桌上,如果我不收拾,到世界末日它们还是会在桌上。他喜欢换衣服,一天一身,换下的外衣都是“贵族品牌”,绝对不许用洗衣机洗,所以必须我一件一件用手来搓。就是这样子,他还是会常常觉得他每天很辛苦,而我却很懒。我们搬新家时,家具、电器,细小到每一个物件,都是我自己采购回来的。从IKEA买回来的灯还有家具,全部都是我DIY装好。尽管我根本不懂得做这些,但是我坚信人是什么都可以学会的。那时我会打电话请教爸爸,怎样把一个开关装到一根完整的电线中间而不是两头,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让妈妈哭了很久。
他是个专横的男人,他只希望我在家里相夫教子,他不准我出去工作。我偷偷应聘的职位,被他找人 cancel掉。我只要提出来找工作,结果必然是大吵一架。我终于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拼命学托福,我想出国,美国或者加拿大,我知道,我应该也必须离开他了。
学习的日子是艰苦的,由于占用了太多的时间,所以我有些疏于做家务。他很看不惯,但是几次都忍住了。终于一天,他回到家发现嘱咐我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于是把积压了几天的怒火一起发泄出来。
我不想理他,依旧低着头看书,他不依不饶地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拎起来,扔到墙上。头撞在墙上,立时起了个血红的大包,透明的。我跌下来,腰重重摔在地上,骨头咚的一声。脚也不知道在哪里被刮掉一块肉,流着血和组织液的混合物,裤子都不能穿,脚碰一下就钻心的疼。搏斗中我遍体都是伤,只是当时感觉不到也不记得了,事后看到了才觉得触目惊心。我怕极了,我去床上拉扯他,要他跟我去医院包扎,他说你活该,他还说你再拉我我接着打。他推我出了门,反锁上居然睡着了。
于是在大雨夜里,我自己给着自己温暖,两只脚趾夹着拖鞋,撑着伞一瘸一拐踢踢踏踏地去医院看伤。半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有在太平间的感觉。被医生问这问那,摸来摸去,照X光,包扎伤口。医生问我怎么弄的,我说洗澡跌倒了。医生说看着不象,我说就是跌倒了。X光的测试结果是尾骨错位。
回到家已经快4点了,不能躺,因为朝上躺腰疼,朝左躺左边头上的血肿疼,朝右躺右边的脚还在流血,我索性趴着,脚垂在床边外。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床上渡过,以泪洗面,我知道我怪不了任何人,因为是我当初没有听他们的忠告。
Leo就是出现在这个时候的。
我的腰稍微好一点之后,医生说需要适量活动以促进康复。我每天除了在屋里走来走去之外,就是上上网,看看电视。一天,我收到一封 mail,是一个我常去的论坛发来的,说有我的一封信,我登陆去看,就见到了Leo的照片。
那是一个很阳光灿烂的男孩子。他说想跟我交个朋友,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知道他在美国。我并没有在意,草草回信之后就回床上躺着去了。信中我告诉他我因为生病不能常常上网,如果不能及时回信还请他原谅。
再上网就是一个多星期以后了,Leo果然给我回了信,他很关心我的病情,说了一些叮嘱的话,还给我讲了两个故事逗乐,其中包括他去旅行的见闻。俨然是一幅老朋友的架势。我心里偷偷乐了,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男孩子给我一种安心,一种信任的感觉。
来往的信件就这么多了起来,从开始的陌生到熟悉,从个人爱好到天南地北,我们无所不聊。因为不能出门,我每天上网打发时间,而Leo也总是乐得陪我,在万念俱灰的日子里,在我灰色的心情中,Leo就像是一屡阳光,一阵新鲜空气。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当时的情况让我无暇考虑一些浪漫的东西。
交谈多了,了解也就开始逐渐加深。我慢慢知道了很多关于Leo的故事。Leo可算是我所见过的现实生活中最传奇的人物了。
他的家乡在云南,毕业于厦门大学,大四那年开始准备出国考试,以TOEFL 670和GRE 2310的成绩拿到RPI(伦斯勒)大学全奖,被录取硕博连读,并成为享有当今世界半导体之父的著名科学家、美国科学院院士Lentong.C教授门下弟子。读完硕士,他又幸运地被美国硅谷全球最先进的半导体“芯片”制造设备公司Applied Materials.Inc选中,在当年该公司聘用的硕士、博士中,综合素质能力考核还得了第一名,由此在研发中心工作担任项目开发负责人。AMAT公司搞项目管理的中国人不会超过四到五个,但他们到美国来都十到十五年,而Leo才来了半年就被放到这个位置上了。为此,美国杂志《CAREERWORLD》就以“特殊设计者”为题,对他进行了专题报道,那时他进公司才刚刚一年。这所有的神话都发生在他25岁以前。
这一切我所知道的,都让我对Leo奉若神明,我心里知道,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我是不应该也不配对他有所企图的。
Leo依旧每天在线上等我,问我的康复情况,我们一起分析星座运势,讨论人生哲理。每逢我精神低落,或者疼痛加重,他就想挖空心思讲很多好玩的事情逗我开心。我渐渐地开始依赖Leo。因为我和他有时差,为了碰他的时间,我总是早起晚睡。Leo说的一口好口语,我跟他聊天坚持让他打英文,我要练习,因为我没有忘记我还要出国。
有时说起正经的话题, Leo总是善意地劝我离开我的男朋友,他告诉我,这种伤害有一次,伤口就会跟着我一生。我不离开他的话,我永远不能恢复,不管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但是我有苦衷,当时辞去工作,我损失了太多东西,违约金加上买房贷款和其他赔偿性付款,我一下子失去了40多万,而且我来到这个小城市开始一直没有工作,后来在我的坚持下,我男朋友答应我开一个自己的公司,他和他的朋友共同出了本钱。我现在不能走,好容易开始有收入了,我必须要依靠这个公司赚出我的学费来,否则,我出国读书只能是空谈。我不能现在就离开他。面对Leo的好言相劝,我只能苦笑或者沉默。虽然我的大多数状况他都已经了解了,但是这一点我不想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为钱而活着的小人。
每次赶上Leo临时要开会不能跟我讲话,他总是跟我说睡觉去吧,男人靠吃,女人靠睡,睡饱了才漂亮;可是我总是不舍得离开,我宁可撑着眼皮等他回来,哪怕只是再讲两句,道声再见。所以他每次开完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的时候,发现我还在,总是半心疼,半开心地叫我一声“小傻瓜”,然后又催着我赶快去睡觉。为了Leo,我的电脑通宵都不关,我跟他说,你如果哪一会儿想我了,想说点什么,就发过来,我醒了就看到了。
我跟Leo互相留了电话,但是谁都没有打给对方过。我很怕一旦通过电话,会破坏掉我们现在这种默契,美感源于距离。我怕失去他,我宁可跟他做一辈子的朋友,像现在这样,也不要感觉像一阵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天晚上,我发给Leo一个分析属相的网站,然后在网上热闹地说着谁会走桃花运啦,谁的爱情比较顺利啦,他却突然不见了。过了半分钟,电话铃响了。我有种预感是他打来的,却不敢伸手接,好像我要触碰的是我将来的命运,响了好久,铃声断了,我松了口气,却有一点失望。可是还没等我的失望回过神来,电话就又响了。这次我没有犹豫,立刻伸手接了电话,那头是清脆的声音,虽然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但是还是很好听的。我没有说话,心扑通扑通乱跳,Leo问我,是不是很惊讶,我说不出话来。他开始讲故事给我听,讲他自己,讲美国的生活,而我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跟他交谈。他说我的声音很好听,海阔天空聊了一堆,他突然说有个会议要参加,并且嘱咐我,等下去信箱收一下信。
挂了电话,我打开信箱,是一张贺卡。一个动画的拥抱,简简单单两行字,Leo说那么远他给不了我什么,所以很着急,他只希望我能坚强、快乐。
我哭了,我知道我完了。我不能想象如果哪天见不到他,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我什么也不敢说,我怕我的造次和莽撞会让我丢了他。我是个可以委曲求全的人。
接受了Leo的建议,我开始隔天下午去游泳和去健身房。我要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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