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正在读书的上海妹妹聊天儿,她说见过一个加拿大同学问她是哪里来的,却居然不知道上海是哪里。她愤愤不平地评价:“一定是小地方来的,小赤佬。”我不以为然,在办公室和外国同事谈起这件事,谁知道他们的反应居然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上海?农场来的?”
喜欢看报的同事这个时候可以说出,上海是一个城市人口就和加拿大的人口总和一样多的大城市;那个城市有一条河边的银行街。一直以为中国人对外国的了解永远比外国人对中国的了解多,没有想到现在说起上海和北京,也像说起巴黎和伦敦一样,理直气壮地期待别人都知道的。
楼下BMO银行里收银员阿姨的女儿在哈尔滨教英文,每次去那里查个人账户,她总是和我说起她女儿在那个城市的生活多么好。9月份他们一家去中国旅游回来,特地邀请我看那些照片。上海、北京、西安、桂林、哈尔滨,我说这五个城市我自己也只去过其中两个。她小声而炫耀地说:“桂林整个山和水全是绿的,这种景色我们这里是没有的;要是SHOPPING,你去上海最好,北京现在已经不许卖假名牌了。”
前两天,和朋友一起逛家居店,指着商店里的一幅装饰画说,这幅画怎么是中国式样的墨字黄绢呢?有人用中文在我们身后问:“好看不好看?”回过头去看,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加拿大帅哥,我们都以为听错了。虽然有被金发哥哥在街上要电话、请喝咖啡的经历,但在一个外国的街道上被一个碧眼用中文搭讪的机会却不是很多。那个帅哥看见我们愣在那里,得意地眨眨眼睛:“这个本来就是中国字嘛,虽然写得不那么好看。”我们问他怎么会中文,他回答:“我是从北京来的。”随后翩然而去,剩下我和朋友在那里发呆。你说,如果他是从北京来的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加拿大怎么净出大山呢?
谁知道报纸还推波助澜,上个星期周末版加拿大《环球邮报》推出“中国在上升”的特刊,整个头版、第二版都是关于中国的经济文化报道。头版上几行醒目的中文“雄心勃勃,实力雄厚,烦躁不安,准备迎接中国世纪”。下面的题注:你认识上面的中文吗,如果不认识那么你该去学习了,因为下个世纪是中国的。常驻亚洲记者GeoffreyYork专文描写中国的农村生活;专栏女作家MargaretWente写京城人家:父亲母亲们听京剧,而儿子———中国的MICHAEL则喜欢听加拿大国宝歌手席琳·迪翁。
下个世纪是中国的,这对商人们来说大概更具深刻含义。所在的公司是北美同业中进入中国市场最早的,公司的主页里有上世纪30年代第一架降落在上海机场国际航班的图片,这一直是公司的骄傲。甚至是IT技术部门的部门会议,副总裁都会提及正在和中国合作的项目,那意味着机会就意味着市场和效益。前两天,对手的另一家大公司刚刚在中国开设的中国办公室,选择了上海作为他们的中国主办公地点,马上听见北京市场部传回来的消息,说公司主管国际投资的副总裁已经启程从加拿大到中国去商业视察。让公司高层着急的是不能失去在中国的优势,在中国今天的抢滩就是下个世纪的优势。
从北京到上海,从中国城的红灯笼和碧瓦牌楼到报纸上的中文,从经济新闻到街头说中文的外国人,黄皮肤把中国海岸线越拉越长,越来越多的人把眼睛注视到中国这片土地上,从一片国土,到每一个美丽的城市;从美味的中餐,到精致的方形中文。而我们零散在这里,是一个大大的概念里,微小却骄傲的中国人。
我问那个上海妹妹,你怎么回答那个不知道上海的同学呢?
她说:我回答,去选一门经济课或者去看看报纸吧,上海,北京,还有中国你是不能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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