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喧嚣的人潮里穿梭而过,挥不去圣诞明酒的暖香。水晶杯,礼品盒,处处明艳艳,亮晃晃。2004年的圣诞就这么招摇着来到德国,逼近了每个人的世界,哪管你是本地土著,还是源自异乡。
走在圣诞市场上,琳琅的吃食叫人眼花缭乱。忽然熟悉的浓香袭来,竟是热腾腾的炒栗子,不假思索捧了一袋在手上。四处游逛本为看看洋希奇,尝尝新意思,却还是抵不住中国胃肠的驱使,找自己认得的东西。
这情形不是惟我独有,距离生美感,海外的华人多逃不出此情结。不信,可以看看他们如何过圣诞。
落地生根族
周六,波恩莱茵中文学校。正午时刻最繁忙,教学楼外车水马龙,全是送孩子上中文课的家长。小维的妈妈正一脸慈爱把饭盒塞进孩子的书包,小维生在德国,刚刚还杂着天津口音和妈妈讲普通话,现在正操着原汁原味的德语同小伙伴争论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圣诞老人。等候上课的间隙,我和小维妈妈拉起家常。问到圣诞怎么过,扎根德国数十年的她一脸惊讶:“中国人过什么圣诞,还不是平常日子该咋过就咋过呗。”
眼前这所中文学校据说由学生家长自发组建。校内事无巨细,都有爸爸妈妈轮流值班管理。甚至有两个班的中文教师也是由家长亲自出马。每周六,他们风雨无阻牵着小家伙的手赶到学校。“不为别的,就怕孩子们在这异国他乡疏离了中国文化。”一位父亲表情严肃地说。
纯粹的华人家庭,严丝合缝的中式教育。孩子们会否变成外黄内白的香蕉人现在还说不准,但是吃中国米饭成人的父母认准了一点,春节远比圣诞重要。
学生漂留帮
“圣诞节我回波鸿。”就读于北威州某大学的小丁说。小伙子头发染得黄黄的,看来德国乡村般宁静的大学生活并未消减他成都带来的时尚气息。“波鸿是我娘家。”那是他到德国的第一站,学德语一年,和同一家中介公司办来的老乡们结下了深厚的哥们儿情谊。“去年圣诞也是和他们一起过的,到亚洲店买了火锅底料,涮肉涮菜,热火朝天吃上一顿。”
小丁的过节方式在留学生里甚是典型。圣诞放假两周,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街小巷人迹罕见,待家里久了又闷得慌。和同胞聚聚,听听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闻闻故乡的饭菜香,侃侃家事国事天下事,也算得挺热乎。
只是他最后冷不丁冒出一句:“其实圣诞过怕了。朋友一起热闹一时,总有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相比之下,来自慕尼黑某大学的小其的圣诞过得更有滋味一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我的座右铭,所以我常常利用圣诞假旅行。今年打算去意大利。”小其兴奋地说,“这成了每年的必修课,去年我飞了趟巴黎。没错儿,这时候是旅游淡季,不过就因为这样,才别有一番情趣。卢浮宫、埃菲尔铁塔、迪斯尼乐园,所有景点都不用排长队等候。虽说天气寒冷,街头冷清了点儿,但这妨碍不了我的游兴。”
小其认为,在德国一年到头上学打工,难不成最后几天还要惨兮兮枯守新年到来?与其在家无所事事,不如邀朋结友出外旅行犒劳自己。“还是趁早抽身逃离圣诞吧。”小其笑得很洒脱。
中西混合恋
留学生小凡这次的圣诞节和往年不太一样,因为她年初同德国男孩米歇尔确立了恋爱关系。“我没想到自己会真正参与圣诞节,它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在德国这几年,总是和几个朋友聚餐,今年我不能陪他们了。”
按德国的传统,节前每家每户先把圣诞树折腾回家,再给它缀星星点月亮,最不可缺少的当然是圣诞礼物。此刻,家人由天南地北聚到一起,共进晚餐,然后互赠礼品。“米歇尔告诉我,他和圣诞小天使关系不错,所以我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诉他。12月初我们写了一封信,告诉小天使自己想要什么。”她当然知道信是寄到他家了,但是她感到像德国小孩子那样笑谈圣诞天使很新鲜有趣。
米歇尔家在海德堡,之前小凡去过几次。昨天她刚刚收到寄自海德堡的圣诞饼干,是米歇尔的妈妈烤制的,德国主妇有圣诞节前烤饼干的传统习惯。“饼干味道不错,但它让我想起了春节时,自己妈妈做的四喜丸子,放油锅里煎得那个香呀。我都两年没回家过年了。”说到这儿,小凡的目光落到了远处不知什么地方。
我知道再和小凡聊下去,我们会毫不例外地驶进相同的轨道。国内西风渐盛,可以想见圣诞到来的红火张扬。而谁能料到,地球这一端,浸泡在德国这圣诞文化里的中国人,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中国结那强力的磁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