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伦敦北区的汉姆斯戴德上班。离市中心不算远,比照北京来说,没超出三环。是个古朴清幽、名流荟萃的居民区。
扮演《铁达尼号》女主角的琦.温丝莉,两年前在这儿买了五居室的房子,当地小报上还发了条花边新闻,标题说“泰坦尼克之星购置物业,在汉姆斯戴德投进英镑两百万”。有趣的是,记者选用“沉没”一词表示“投进”,很精彩。
我们办公地点是一幢小楼,古色古香的,后面带个小花园,这在英国很普遍。花园里有一块终年绿莹莹的草坪。周边有树有花。花是牡丹、芍药、月季之类,八成是我们中国人过去栽种的;至于树,种类可不少,除了一棵橡树、两株垂春樱,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其余的一概叫不出名字。我们的后花园里没有苹果树,邻家的后花园里有,苹果熟透时,风吹果落,无人问津,任其腐烂肥田。
听说英国人都这样,要吃苹果也是到超市里去买。我们的后花园和邻居的一样,进入春、夏季,枝繁叶稠,藤牵蔓绕,景致诱人,空气又清新,你深深吸进一口,那真让人神清体爽!
在我们的后花园里,经常见到活泼可爱的小松鼠,动作机敏地窜来蹦去。这在伦敦太寻常了,也许不值一说。可是,你大概想象不到,这里还有狐狸频频出没呢!就在我们那棵大橡树的根底下,一丛野草里有个洞口,顺着洞口进去,便是一家狐狸的“府第”。
那天下午,秋阳金灿灿的,暖得醉人。我透过窗玻璃,一眼就发现母狐狸带着一只小狐狸在草坪上晒太阳,悠闲得很呢!这对母子,我和我的同事们早就很熟悉了:都长着黑大的耳朵,白嘴巴,黄毛,颀长的尾巴。二者的区别只在于一大一小,“型号”不同。这时,母子俩紧紧挨靠着躺在一起,狐狸妈妈不时用舌头亲昵地舔着它的崽子,而那小家伙忽而打个滚,露出白茸茸的肚子,很顽皮的模样。
狐狸妈妈有时变换个姿势,蜷伏在草地上,很警觉地抬着头,静观周围的动静。其实,一切都很安全,没有任何惊扰的迹象,只有两三只小松鼠在它们的身边敏捷地窜走,母狐狸则完全不以为然。过了好长一个时辰,母狐狸终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使劲绷直了腿脚,尔后又缓缓伸了伸腰肢,一副很享受很舒坦的情态,也许正如一位名人说的:“有人睡得太多了,起床休息、休息!”
我满以为这家伙“休息”一下,就要领着它的孩子离去了。可是,它又悠悠然卧倒,继续和它的孩子进行着它们的日光浴。是呀,这阳光太诱惑太难得太珍贵了!当时,因为我要走开忙乎别的事,就不知道这母子俩何时打道回府的了。
至于冬天,我也多次见到这两只狐狸,在后花园的雪地里来回踟躇,显得颇为孤寒的样子。其实,它们根本不必愁没吃的。我们有个厨师,总是把炒菜剩下的猪肉皮之类,丢在它们的洞口。不久,这些食物便无影无踪,显然被它们运回洞里尽情享用了。
当然,狐狸们也时不时自己动手,捕食园里落在地上的鸟雀。在这方面,你还真的要佩服它们身手之不凡,想那鸟雀是何等伶俐,不是技高一筹,怎能抓着?我倒未曾一睹狐狸捕雀那激动人心的场面,但常常见到草坪上一摊摊残剩的乱糟糟的雀羽,不由得向那些难逃一劫的可爱的鸟儿们深表同情。
也正因此,英国人普遍不喜欢狐狸。它们被视为有害动物。猎狐甚至成了英国人几百年来野外运动和消闲娱乐的一种方式。
但是,也有为数众多的英国人强烈反对猎狐,尤其认为带着猎犬捕杀狐狸野蛮凶残,不可容忍。两方激烈相争,下院不得不折中立法,那就是用猎犬猎狐属非法,而用枪射击为合法。可是,猎狐人士并不满足,主张“传统生活方式不可变”,英国上下两院也意见相左,这场争论显然将要旷日持久地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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