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张口就来的“你好”“对不起”,一直让我对美国普通人的整体素质,心生佩服和敬意,我确实很欣赏美国人的礼貌客气和彬彬有礼。没想到,不久前的一天,我亲历了一次洋人打架的闹剧。这件事,多多少少改变了一些我对美国人的基本看法。
去年12月初的某一天,我一时心血来潮,在一个家居装饰店里,买了两幅价格不菲的油画。那两幅画,真挺美的。画中的花,就像梦一样朦胧。
把画搬回家以后,我根本就不知道把它们挂在哪里才好。这两幅画,一直在我家洗衣房的地上躺了50多天。这个相当严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承认,这画,肯定是买多余了。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我。圣诞节前后,大家买东西时都像不要钱似的。
为了尽快回笼货币,一天傍晚,我又来到这家店,要求退货。出乎意料,该店退货期限仅有30天。过了期限,店家只能退给顾客内部流通的钱。
美国商店,顾客至上。那天的退货,一切顺利。不过,退回来的钱,我必须要在这家店里尽快花掉。于是,怎么打发我手中的店家内部货币,又成了我的新问题。
我对水晶制品非常喜欢。家中的柜子里,已经收藏了不少件。我想,如果我能用这些退回来的钱,足不出户,在这家店里再买上几件水晶制品,让家里的水晶藏品来个锦上添花,那多好。
于是,我走到水晶品柜台处,简单看看商品的大致情况,便开始选货了。
我看上了几个水晶花瓶,水晶碗和一只漂亮的水晶鸡。挑好商品以后,我把它们从货架上拿下来,一起摆在了附近的一张圆形桌子上。然后,我心里开始算账。刚刚过完圣诞节和中国年,花钱不能再大手大脚了,把退回来的钱花掉,适可而止。我算啊算,我要估计一下,我买水晶总共要花的钱,能不能接近我刚退回来的钱。
就在我集中精力做加法算术时,有一位中东人模样的男子,在这张桌子旁边停了下来。只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拿走了我已经挑好的那只水晶鸡。
这,太意外了。我赶紧提醒他,那水晶鸡是我要买的,请别拿走啊。
那位中东人,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年纪大概在30-40岁之间。挺好的孩子,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我一阵纳闷。于是,我又提醒了他一遍“那只水晶鸡是我要买的”。可他还是假装听不见我的声音,继续打他的电话,并拿走了水晶鸡。我猜想,这家伙,是不是在搞声东击西啊。
他拿到这只水晶鸡以后,便匆匆离开了那张桌子附近。远远望去,我看到中东人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货架处,提起一个售货篮,十分满意地把水晶鸡放到了篮子里。
看到自己选好的东西,就这样进了别人的蓝子里,我心里开始着急了。我的女儿是属鸡的。本来,这个水晶鸡,我是特意准备送给孩子做生日礼物的。如果买不成这只鸡多扫兴啊。
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时,旁边的一位美国阿姨开腔了:“你别急,我给你要回来”。原来,我和中东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让这位美国女人听到了。当时,这位美国阿姨的热心劲儿,和北京街头为民指路的大妈相比,绝对不相上下。
按理说,好男不和女斗。但这中东哥们,把美国阿姨的话,居然也不放在眼里。他和美国阿姨继续胡搅蛮缠:“那个中国女人没把东西放到购物筐里。所以那东西就不属于她,我就可以拿走。”听完这话,这位美国阿姨变得激动无比。她几乎哆嗦着指着另外一位购物者说:“你看看,这人也没拿购物筐,她就不能买东西吗?”
和中东人过招,美国阿姨,真可谓是智勇双全。在和中东人论理时,她趁着中东人不注意,把水晶鸡的上半身一把夺了过来,紧紧地握在她的手里。美国阿姨手里拿着“战利品”,自豪地对我挤眼睛:“咱们先逛着,他没有鸡的上半身,他肯定就买不成这只整鸡”。哈哈,这位美国阿姨还挺有全局观念的。这时的我,开始想笑了。
其实,即使我不买这只水晶鸡,也没什么嘛。大不了,我再去看看,肯定还会有类似的货。这个商店那天也真邪门了,独此一鸡,死活找不到第二只。赶来劝架的售货员,也无可奈何地对我们诉苦道:“我也遇到过一次打架,有两个女人,同时看上了一把椅子。那两个人,争得厉害着呢。”
美国人也会这么小气呀。他们的思想觉悟,怎么还不如我们呢。我这样想着,也已经做好了放弃买这只水晶鸡的准备了。我还悄悄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我和中东人,都是外国人面孔,咱不能让美国人给咱看扁了。”全世界无产者,要联合起来。我先主动让步,不要让美国人看笑话。
就在这时,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那位中东男人,估计也害怕掉进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只见他在商店里转了几圈以后,终于想明白了。他带着歉意,走到那位美国阿姨面前,诚心要把这只水晶鸡的下半身,还给拿着鸡的上半身的美国阿姨。
这位美国女人,真挺厉害的。她拿着刚刚齐全的整只鸡,对着这位中东男人,又是一阵严厉的教训:“你即使还给我,也要给那位中国女士道歉去。”
中东男人,似乎不好意思直接向我说道歉。最后,他还是让美国阿姨把这只完整的水晶鸡送到了我手上。然后,他两手空空,悄悄离开了这个店。
这个抢鸡事件,太意外了。那位美国女士被搞得也是草木皆兵。她一边把水晶鸡交给我时,一边还在悄悄嘱咐我:“你把鸡的上半身藏好,不要放到售货车里,免得再让他抢走了”。
瞧这狗年过的,一不小心,就是鸡飞狗跳的了。这只不会说话的水晶鸡,差点儿让三个国家的人民打起仗来。我在美国混了十几年,第一次见识到,有的美国人,并不总是对人彬彬有礼。他们有理不让人,真要凶起来,也挺吓人的。
一个多月以后,看看我家柜子里的水晶鸡,再回头想想这件不愉快的抢鸡事件,居然有点儿喜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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