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_green
19岁,我作为交换学生,独自一人到美国上大学。19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那一个学期8000美元的高昂学费,令父母望而却步。他们说,去一个学期锻炼锻炼你就回来……然而这一去,我一直咬牙苦撑到和金发碧眼的同学一样拿了学士学位,才荣归故里。这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如何才能挣够学费,这是每一个从工薪阶层家庭出来的又没有奖学金的学子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学校里每星期可以合法打工20小时,但工资大约在6美元/小时左右,太低了。过来人建议说,去买华文报纸来看,那上面经常有小广告招WAITRESS,中餐馆可以打黑工,有小费,还管饭。在家是地不擦碗不洗的娇小姐,出来后仅仅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蜗居,勇敢面对一切风雨。
照着报纸挨家挨户打电话过去:“请问你们需要WAITRESS吗?”
“你有经验吗?”老板娘们大都操粤式普通话或粤式英语问我,背景是嘈杂的人声,似乎连熏人的菜味和烟味也闻到了。
“没有,不过我学得很快……”
“对不起,不需要。”啪地一声,电话就挂断了。留下我对着手里的话筒怔怔发呆,感到莫名的委屈。
终于在骗一个老板说有WAITRESS经验的情况下,被获准去一家中餐馆面试。面试时老板几乎没多说什么,只说今天忙,你就留下来帮忙吧。薪水是一小时4块5,如果干得好,小费会很好。说完把菜单扔给我背。
一切都是新鲜的,我什么也不懂,换了衣服后就站在那里看别人进进出出地忙碌,自己像个外星人。这里的WAITRESS大都是广东人和香港人,自顾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流着,我听不明白,却看得出他们排斥我的目光。
领位小姐是个能言善道的南方姑娘,她有意试我一试,让我服务刚进来的一桌美国夫妇。我心里极其忐忑,所幸口语还不错,上去招呼客人。“您好,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手里攥着刚才领位塞给我的笔和记菜名的单子。
客人看了半天菜单,问我“芝麻鸡”是什么?我立时卡壳,忙让他们等一等,遂到后方寻求支援。同事们露出惊异之色,仿佛在说,连这都不知道还来干什么?问什么什么不知道,当然没有多少小费拿。
点菜的尴尬也就罢了,更难的是我根本无法用一只手托起那装着好几个菜的硕大无比的托盘,里面汤汤水水的还没走出厨房就被我洒了一地,老板娘追在后面跳脚;且我分不清哪个菜是哪个菜,经常在厨房火急火燎的繁忙之时拿错别人的菜,遭来里里外外一片唾骂之声;还有更恐怖的,就是在大厅正中央不小心把整个托盘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扣在地上……
JESUS!想起来那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是我心里的阴霾。那时候自己没有尊严、没有自信,像一个被踩在脚底的可怜虫,累了一天回到家里,看着肿胀酸痛的手臂和被烫伤的手指,泪水常常无声地滑下来。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坚持着,坚持着,直到有一天,我能够像别人一样用一只手和一个肩膀托起装八个菜的大托盘,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面露惊色的客人,成竹在胸地给他们讲每一道菜的制作过程和味道,然后理直气壮地从他们手里拿过大把的小费,面不改色地揣在兜里,为下学期又多赚了一点学费。我作为WAITRESS的成绩和我作为学生的成绩一样出色!
虽然这一切现在都已离我远去,在美国中餐馆打工给我的警示还在心里:一个人只要有信念,并为之而坚持而努力,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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