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悉尼鱼市的一天
悉尼最大的海鲜市场叫做fish market,坐落在赌场的旁边。很多游客和当地人都爱傍晚来到这里,在海鲜店里买些新鲜的海味,交给店里的厨师稍加烹制后,坐在店外的太阳伞下一边欣赏日落海景,一边享受美味。然后抹抹嘴,精神焕发地向灯火辉煌的赌场走去。美味、美景、喧闹、刺激,这是大多数人对fish market的印象。但在Jack、Richard和我的心目中,那是一个冰冷、疲劳、腥臭和充满呵斥的地方……
初识fish market
第一次知道fish market是Jack告诉我的。搬鱼,这是他在澳洲的第一份工作。那天,Jack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给我介绍了他在fish market第一天的工作。“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各种各样的鱼。老板早上叫我去试工,我穿了一件新的白衬衫。唉,你看,全黑了。”“工作累吗?”“累,每天干10小时,每小时10块。”“是黑工吧?”“比乌鸦还黑。”黑工是指老板给现金的工作,不缴税。这种做法老板是违法的,但对于打工的学生来说,不交税意味着你的个人税单上没有工作记录,你想干多长都行,移民局查不着,不受政府对留学生每周不超过20小时工作的限制。
艰苦的鱼市工作
一周后,J不干了,一半原因是太累了,一半原因他说是他不会“在老板面前急匆匆地走”。我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含意是在Richard把我介绍到Fish market工作之后。
早上4点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穿上最脏的衣服,直奔fish market。一路上偶尔碰到几个跑步的老外,他们见我走路的速度,都以为中国人早上喜爱健身,对我报以赞许的微笑。5点半,到了fish market,我已满身是汗,气喘吁吁。我换上大统靴,套上皮围裙,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这是一家大的海鲜店,两头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和一个冰库,中间是一圈很大的圆环型橱窗柜台。小姐在里圈售货,顾客在外圈选购。在圆环中间有一个制冰机,运转一夜后造出了一个小冰山。我的第一个任务是把这个冰山铲平,再用铁锹把这些冰在橱窗里厚厚地铺上一层。两个多小时的强体力劳动后,我已浑身发软。搬鱼更是要命。4个装满鱼和冰的大塑料箱叠在一起后有一人高,然后需要我用一根铁钩勾住底下的一个箱子拖动整体,从冰库拖到橱窗。这些事情做完后,就是洗厨房、切鱼、切柠檬。整个一天都在老板的眼皮底下干活,所以不管你有事没事都得拖着大统靴急匆匆地走,让他觉得付给你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Jack就是因为有一天客人少,站着休息了一下而被老板辞退。但要是实在累得不行了,可以到冰库里躲一下,还吃个大虾什么的,当然速度要快,连皮带肉一口吞下。冰库里-17℃,休息时经常面临痛苦的选择:是在这里多“冻”一会儿呢,还是出去不停地“动”。挨老板骂是常事,谁让你的单词量不够。想当年我也曾号称GRE词典,但上百种海洋生物的名字我却没有系统地背过,有时候老板让我从冰库里拿贝壳,我却抱出一箱鱼。
午餐有半个小时时间。疲劳和满身的鱼腥味早就压抑住了食欲。我最大的享受就是坐下来,让穿着重重统靴的脚彻底放松。
下午的工作主要是在店铺外对付章鱼。先安装好一个搅拌机,再从冰库里拖出几箱章鱼,倒在机器里搅拌,把章鱼肚子的墨水和泥沙抖出来。当然,在机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能站在旁边欣赏,那违反了“急匆匆地走”的原则,你要到店里的其他地方帮忙。等机器工作完毕后,再回来清洁冲洗。完事儿后,满身满脸都是墨水和带着腥味的泥浆,引得一大群海鸥跟在我身后。我到哪儿,它们也摇摇摆摆地跟到哪儿。我一度成为fish market的标志性景观,还经常有游客邀请跟我合照呢。
跳垃圾也是我的工作
当垃圾堆得很高的时候,我需要爬上那个巨大的垃圾桶,在垃圾上跳舞,把垃圾使劲儿往下踩,增加垃圾桶的使用空间。这绝对是一项技术活,舞姿如何是次要的,平衡最重要。垃圾大多是鱼骨头,要是你一下失去平衡,坐在垃圾上,那晚上就只有趴着睡觉了。每当我跳垃圾的时候,就会引来一群天真的小朋友看表演,他们也在下面学我的样子蹦蹦跳跳,为我呐喊助威,经常弄得我哭笑不得。
晚上把所有的鱼搬进冰库,清洗完整个店面,工作才算完成。路人都远远地避开我,大概是我身上的“海洋气息”吧,还好海鸥是我忠实的朋友,让我不觉得孤单。回去之后我还得抓紧时间做饭、洗澡、学习,第二天一大早还要4点起床。不过想到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心中又充满了宁静和希望。
【作者简介】刘洪波,2000年底赴澳留学;2002底获悉尼大学硕士学位,主修双专业:市场营销和企业信息系统。自认为留学两年最大的收获是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其次宝贵的是十几种不同的打工经历,最后才是那一张纸——悉尼大学硕士证书,所以现在它正躺在阳台杂物柜里;2003年初加盟新东方学校,现为雅思阅读主讲教师。
|